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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容已經死了,即便明眼人能看出這一點,也未必願意用這樣的話安慰檀易。
謝箐這句話對檀易來說彌足珍貴。
檀易的淚水“唰”的一下流了下來,他定定地凝視她片刻,幹了那杯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謝箐也幹了這一杯,幽幽道:“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或大或小或多或少,都有著無法言說的痛苦、委屈、傷心、憎恨……只是檀隊的格外尖銳了些,格外激烈了些。無非是戰鬥罷了,我們會陪你走到底的。”
柴煜拿了酒瓶,給謝箐倒滿了,“這話說得太好了,哥哥敬你!”
謝箐趕緊也給他倒了一杯,“柴哥言重了,我也是sqn案的成員,應該的。”
二人幹了這一杯。
電飯鍋里的水開了。
謝箐把涼掉的海鮮倒在蒸屜上,再拿出一隻海螺,用叉子勾出來,去掉該去的部分,放到檀易的碟子裡,“檀隊,吃飽了才有力氣哭,這是我親自解剖的屍體,給個面子吧。”
謝宸緩過神來了,“箐箐,不要胡鬧。”
檀易用手抹了把臉,“不要緊的,我去洗把臉,回來就吃。”
他起身去衛生間了。
柴煜笑了,“還得是咱們的小法醫,就該這樣。”
謝箐再剝一隻給他,“柴哥也有。”
謝宸等了片刻,也得到一隻,心滿意足地放到了嘴裡。
檀易回來後,廳里氣氛已經恢復了正常,他心裡一松,目光便無法克制地落到謝箐纖細的身形上。
真好啊。
這就是他喜歡的姑娘,即便一輩子得不到,也會放在心裡珍藏的好姑娘。
柴煜頭也不回地說道:“老檀快走兩步,趕緊吃屍體。”
檀易答應一聲,“來了!”
柴煜又道:“其實啊,人哪天不吃屍體?但道理是道理,只要兩邊一關聯,就是會難以接受。”
謝宸道:“人是社會化的哺乳動物,哺乳動物吃的就是屍體。但經過數千年的文明洗禮,全盤接受虛擬的社會秩序後,再回到本質,就會與精神信條違背,接受起來就難了。”
謝箐又剝了一隻蝦,放在謝宸的盤子裡,“大哥吃肉。”
“哈哈哈……”謝宸笑了起來,“對,吃肉,這個好接受。”
檀易插起海螺肉,“哪有那麼矯情,小謝一說屍體,你們就想起她的法醫身份,這就是一種職業歧視,我鄙視你們。”
柴煜調頭對謝宸說道:“就是,我鄙視你。”
謝宸摸了摸鼻子,“行吧,我也鄙視我自己,妹妹,再給哥剝個屍體。”
謝箐就把手裡的海螺遞了過去。
謝宸得意地一笑。
柴煜喝了一大口啤酒,“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有妹妹,很快就來看我了。”
檀易有些吃驚,“什麼時候?”
柴煜道:“我哥常來,她可能也會常來。”
檀易蹙起了眉頭。
柴煜道:“放心吧,她和男朋友一起來,不是來糾纏你的,別搞出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子,瞧不起誰呢?我告訴你,我們柴家就沒有情種。”
檀易幹了一杯,“不是瞧不起誰,而是我工作太忙,你妹妹動不動就打電話,按了繼續打,我還不敢關機,著實麻煩得很,那陣子真把我搞怕了。”
“這倒也是。”柴煜似乎也心有餘悸,“算了,談正事,不說她了。”
謝箐說道:“檀隊,綁匪應該與你檀家有仇,檀家的仇人你都知道嗎?”
柴煜道:“他只知道一部分。他的爺爺奶奶外公父母的身份都不簡單,雖然他們自問問心無愧,但有些工作只要做,就會得罪人,而且得罪很多人。當年檀爺爺在位時主謀就沒找到,退休後就更難了,不然這個案子落不到安海市,更落不到檀易的小肩膀上。”
謝箐明白了,通俗點兒講,就是仇家太多了,不知道哪個仇家乾的。
她又問道:“沒落到安海之前,檀隊也一直在查吧,有線索嗎?”
檀易道:“和毛甲一、史方案一樣,對方滅口迅速,每次摸到一點兒邊,對方就會扔下一具死屍,斬斷所有線索。”
謝宸連喝兩杯啤酒,“你們聊著,我有點醉了,先去躺一會兒。”
謝箐道:“哥,你睡大臥室,我睡書房。”
謝宸本想拒絕,但很快就明白了,“好,那哥就偏得了。”做戲做全套,明明是他請客,怎能早退呢?
謝宸上去了。
謝箐說回案子,“對手這麼強大,打手很可能當過兵吧?”
柴煜道:“反應忒快,厲害了。”
謝箐對他的誇獎不以為意,“上次我們說過,兇手經常針對官員的兒子,有哪位著名人物因什麼事故慘死過兒女嗎?”
柴煜道:“上次回京,我專門找渠道打聽過此事,確有這樣的人物,但不多,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們和這些案子有關。”
那些都是大人物,稍微查一查就會驚動對方,檀家人在官場青黃不接,說不定會遭到反噬,沒人敢冒這樣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