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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了起來,說道:“綜合來看,死者死於毒鼠強,這裡的所有食物、嘔吐物、排泄物都要取樣化驗。”
“確定嗎?”門外傳來檀易的聲音。
“我再看看。”曹海生快步走了進來。
“師父,檀隊。”謝箐把場地交給曹海生,退到門外面。
檀易朝她點點頭。
謝箐道:“死者急速死亡,屍僵和屍斑顯著,結合屍溫情況,死亡時間應該在凌晨兩點左右,具體的要在解剖和化驗後才能得出結論。”
曹海生扶著腰站了起來,“特徵明顯,我同意小謝的意見。”
“老侯啊!”一個女人在走廊里悽厲地叫了一聲。
“爸!”
“爸呀!”
“病人家屬,住院部不可以大聲喧譁。”
“其他病人還在休息,請大家諒解一下。”
“我爸死在你們醫院裡了,我們還沒找你算帳呢,諒解個屁!”
“對,找你們領導來!”
“警察勘察現場,閒雜人等不可靠近。”
“警察,關警察什麼事?”
“我爸在醫院被人害死了?”
“老侯啊,你死得好慘啊……”
……
死者家屬來了十幾個,走廊里亂套了。
杜准、劉豐、李驥、黎可帶著兩個保安攔在前面,快招架不住了。
檀易走了過去,亮出工作證,“我是市局刑偵支隊二大隊大隊長,你們有什麼事跟我說,吵鬧解決不了問題。”
他穿著皮夾克,儘管帶著眼鏡,看起來比較斯文,但身高矚目,官職壓人。
現場安靜了一下。
一個身材臃腫、燙著爆炸頭的中年女性抹了把眼淚,尖聲問道:“你說,我家老侯到底怎麼死的?”
檀易道:“現在還不能下結論,具體情況要等屍檢完畢後,再通知你們。”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問:“真的是我爸?會不會搞錯了?”
檀易道:“不會搞錯,護士已經核實過了。”
中年女人用袖子擦了把淚,“我家老侯不過包點工程而已,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到底是得罪誰了呢?”
檀易道:“這也是我想問你們的,還請侯太太好好想想,被害人有無仇家,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一幹家屬面面相覷。
刑警們抓住機會,與家屬展開溝通,詳細詢問侯梓安出事前的細節。
傅達鑽過人群,走到檀易面前,小聲說道:“值班護士睡著了,未發現524的異常,問過樓下傳達室,未見可疑人物出入。”
謝箐取了需要化驗的檢材,一併放到勘察箱裡,對曹海生說道:“師父,我去通知家屬一聲。”
曹海生點點頭。
侯梓安死於他殺,警察有權對屍體進行解剖。
謝箐找到侯太太,說道:“請節哀,我們現在要把您丈夫的屍體帶去殯儀館進行解剖。”
侯太太有些茫然,“你是法醫?他到底怎麼死的,能不能不解剖?”
謝箐道:“我是法醫,但這個問題暫時回答不了您,只能等到解剖完畢才能告訴您真相,請您諒解。”她略一鞠躬,轉身走了回來。
檀易給傅達使了個眼色。
傅達組織人手,把死者家屬帶往護士站,以免親屬衝撞屍體,污染證據。
……
殯儀館,解剖室。
師徒二人合力把屍體移到解剖台上。
被害人體重大,曹海生難以忍受地托住了腰。
不待他吩咐,謝箐主動請纓道:“師父,這不是啥難活兒,你記錄,我操刀。”
曹海生面露愧疚之色,“辛苦你了,師父回頭請你吃早飯。”
“好嘞。”謝箐拿起了剪刀,“聽說咱們局附近開了家餛飩館,酸湯餛飩相當不錯。”
曹海生笑道:“好,咱就吃那個。”
謝箐用剪刀剪開被害人的衣服褲子,規規矩矩地從屍身上撤了下來。
儘管檢查過了,但她還是複查了一遍,仍未發現任何異常。
接下來,謝箐剃掉了死者的頭髮。
侯梓安雖胖,但五官不錯,國字臉,濃眉大眼,像極了各種影視劇中臉譜化的正派帥氣老男人。
按照解剖術式,謝箐先開了胸腹腔,各器官多表現出瘀血和水腫。
胃袋裡有充盈的水,沒有食物,死亡時間和謝箐的判斷基本吻合。
謝箐取了些胃液和血液。
再打開顱腔。
謝箐找來鋸子,對屍體說道:“對不住了。”
師徒倆一起戴上了口罩——骨沫會隨鋸子的運動而飛散,不管吸到嘴裡還是鼻子裡,都是對人類的巨大考驗。
曹海生道:“我力氣大,我來吧。”
謝箐“咔嚓咔嚓”鋸了起來,“您放心,我是練過的。”
光溜溜的屍體,漂亮的鋸頭的女孩子。
曹海生搖搖頭,別過眼,不忍再看——他不是心疼死者,而是心疼謝箐。
他說道:“你家條件不錯,不如換個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