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頁
柴煊之所以發出那聲慘叫,是因為魚泡眼拿著一把匕首刺向了她的咽喉。
她有些清醒了,哭著說道:“謝箐,我現在困的厲害,是不是要死了?”
謝箐打了兩個滾,貼近柴煊,小聲道:“困是因為他給咱們打了安定,你暫時不要說話,但要儘量保持清醒。”
柴煊有些驚喜,“真的麼?”
謝箐點點頭。
柴煊鬆了口氣,“那太好了。”說完,她的眼皮便合上了。
謝箐趕緊踢了她一腳。
柴煊含混不清地說了句“別鬧”,翻了個身,沉沉地睡了過去。
謝箐無法責備一個養尊處優、沒受過苦的女孩子,只好苦惱地咬了咬牙。
安定的劑量不算太大,她雖然困,但有上次做臥底的經驗,只要左手掐掐右手,或用別針狠刺一下,就能在神智上保持些許清明。
為轉移注意力,她開始觀察周遭的一切。
廂房的窗戶很大,分上下兩層,下層是一整扇大玻璃,上層分為兩扇,是那種由木格裝飾的對開玻璃窗。
窗外有放哨的人,時不時地往裡看一眼,以關注她們的情況。
大概是范老爺子的威懾力十足,塌鼻樑完全沒有騷擾她們的意思。
但謝箐沒有因此放鬆警惕,她一面裝睡,一面傾聽外面的動靜。
電話鈴音總共響起過四次,最後一次謝箐還聽到了范老爺子的呵斥聲。
她清醒了幾分,很想挪到門口聽個仔細,但室內開著燈,亮如白晝,只要她動了,守在外面的人就會立刻發現。
爭吵,說明他們內部有衝突。
范老爺子這突如其來的手筆,很可能沒有得到同夥的認同。
那麼,如果意見達不成統一,她和柴煊會不會被滅口?
一定會的!
明明地板上冰涼,謝箐還是出了一頭冷汗。
她重重地踹柴煊兩腳,但柴煊只“哼哼”兩聲,根本沒有醒的意思。
謝箐無奈地放棄了叫她的計劃,四處觀察一番。
家具是中式的,全部卯榫結構,木頭表面不但光滑,甚至還有包漿,想靠它們磨斷繩子難如登天。
良久,謝箐的目光落在身後不足一米的地面上。
在那裡,地板上有一條凸起,邊緣上被踢掉了一塊,起了毛毛刺,不算鋒利,但磨斷一條細的尼龍繩似乎沒有問題。
待塌鼻樑走後,謝箐趕緊滾了過去,側身躺好,右手帶著左手瘋狂摩擦起來……
皮肉和繩子一起接受考驗,疼痛讓謝箐所剩無幾的困頓消失得無影無蹤。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這樣靜謐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但好在門窗都關著,外面的人聽不到裡面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魚泡眼到了窗前。
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裝睡的謝箐,推開門進來,往她這邊走了兩步。
謝箐知道,她挪動位置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為消除對方的疑心,她故意磨了磨牙,還蹬了一下腿。
但這並未打消魚泡眼的疑慮,他甚至繼續往前走了一步。
恰在這時,柴煊放了一連串的響屁……很快,空氣中有了一股熱乎乎的腥臭味。
魚泡眼罵道:“草,還特麼名媛呢。”
他大步出去了。
隨著一聲門響,謝箐的一顆心落回了原處。
不過,她沒有急著動作,直到腳步聲響起,才重新行動起來。
手上的皮被大面積磨破,空氣中漸漸有了血腥味。
謝箐每動一下都不亞於酷刑,她咬住嘴唇,努力把呻吟聲阻隔在唇齒之間。
就在她感覺繩子被鮮血浸潤,只剩一兩毫米時,院子裡有大哥大響了起來。
一個男子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屋子,“好,我知道,馬上照辦,請郎總放心。”
“嘎吱!”西廂房的門響了一聲。
謝箐自覺不好,顧不得疲勞和疼痛,加快了速度。
“齊老大,你們要幹什麼?”范老爺子也出來了。
“老爺子,郎總說,警察已經到這一帶了,他不能眼看著您老犯錯誤,讓我馬上把她們處理了,完事兒您安心養病就是。”
“我看,他不是想讓我安心養病,而是想要我的命吧。”
“老爺子,郎總說了,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只要你老不一意孤行,一切都好說。老三,你動手吧。”
……
郎總,就是郎子彥,魚泡眼等人實際上是郎子彥的人。
謝箐明白魚泡眼在安海的意義了——沈慧卿看似神秘,但可能什麼都不是,實際掌控者是魚泡眼,以及他背後的郎子彥和褚涼。
郎子彥到底想做什麼,范老爺子此舉又是為了什麼?
腦海中的念頭轉瞬即逝,生死迫在眉睫,沒時間想太多了。
謝箐閉上眼,雙臂緊繃,用力向兩側一掙,只聽“咄”的一聲,繩子開了。
她趕緊解開腳踝上的繩結,正要將其拆下來,腳步聲到了門外。
“咣當!”魚泡眼把門踹開,他提著匕首走了進來。
范老爺子跟了進來,“苟老三,你殺了她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魚泡眼笑道:“殺了她們,我們兄弟能拿一百萬,你老能給我什麼?對,老爺子還能給我們一條爛命,不值錢的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