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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箐道:“住,我住。”
中年女人道:“住就好,你等著,我再拉一個,一起走。”
謝箐答應一聲,立在原地等她,順便找找見過照片的兩個人販子。
她要分析一下,他們是不在火車站,還是覺得她這個貨不夠好。
很快,她用餘光找到了其中一名男子,他就站在一根柱子旁,手裡的半支煙明明滅滅,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等了幾分鐘,中年女人帶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過來,“走吧,旅館不遠,走幾步路就到。”
中年女人沒騙她,旅館確實不遠——從火車站旁邊的馬路過去,在第一個路口左轉,進入一條長街,就是安海著名的旅館街了,兩邊大多是小客棧。
謝箐住的旅館叫安安旅館,是座破舊的兩層小樓,裡面燈火輝煌,人影幢幢,看起來生意還不錯。
在前台交了錢,中年女人把她帶上二樓——2011房。
她說道:“四人間,你一個人住,廁所在外面,沒事少出來晃,省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房間不乾淨,床單上有長頭髮,還有洗不掉的經血,但整體看得過眼。
謝箐反鎖了門,把包放在窗台上,正面朝外,從包里取出一件不知道誰的舊衣服放在枕頭上,躺下去,閉上眼,開始做腹式呼吸。
她這個人執行力強,定力也不差,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
街對面的一間旅館裡,檀易站在窗前,透過窗簾間的縫隙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安安旅館。
旅館外來了個女人,戴著一頂毛帽子,雖然看不見正臉,但從體態上看至少三十多歲,和目標嫌疑人年紀相仿。
他說道:“總算上鉤了。”
傅達湊過來,拿著望遠鏡看了一眼,“小謝睡覺了?心夠大的!”
老杜從床上坐了起來,“未必能睡著,但眯一會兒總是要的,不然白天沒精神,很容易出岔子。”
檀易道:“傅哥,既然魚已經咬鉤,大家就按照計劃行事。”
傅達放下望遠鏡,“行,我安排下去,按照排班表來。”
……
謝箐睡了半宿,早上六點就醒了。
她摸出搪瓷缸子,帶著毛巾和牙刷去衛生間洗漱。
從蹲坑出來時,一個三十左右的女子正對著一面滿是水漬的鏡子刷牙。
謝箐靦腆地笑了笑,用涼水洗把臉,也開始刷牙。
女子認真地打量著她,從上到下,像在估量一件貨物到底值多少錢。
謝箐問:“阿姨,我臉上沒洗乾淨嗎?”
“叫啥阿姨,叫我姐就行。”女子滿意地笑了,“小姑娘挺俊,進城幹啥來了?”
謝箐停下刷牙的動作,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唉……長得好看……算了。”
她沒有說下去。
女子追問:“咋了,長得好看不好嗎?”
謝箐悶悶地搖了搖頭,“在農村沒用,就是給我哥換親的命。”
“誒喲。”女子一拍大腿,“在農村能換什麼好親啊,還不如打打工,多賺點錢給家裡呢?”
謝箐吐掉嘴裡的牙膏沫,“就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女子道:“所以你來安海是打工的?”
謝箐漱了漱口,“嗯,一會兒就去找工作,大姐你呢?”
女子道:“我也是出來打工的。我男人死了,家裡窮,孩子給他奶帶著,我出來多掙點兒。”
謝箐臉上有了喜意,“大姐要去哪裡找活兒啊,有譜沒?”
女子道:“那當然,沒譜來幹嘛。”
“我……”謝箐欲言欲止。
女子道:“你沒譜?”
謝箐收拾起搪瓷缸子,“沒事,找找就有譜了,大姐慢慢收拾,我先走了。”
謝箐出了衛生間。
女子看著她的背影,眼裡有了濃濃的笑意。
回到房間,謝箐深吸一口氣,對著小鏡子做了個握拳的手勢,把搪瓷缸子放進塑膠袋,收拾好書包就出了門,剛到樓梯就恰好碰到了衛生間那個女人。
女人長了一雙笑眼,身材微胖,個頭一米六三左右,看著就和善,她笑著問道:“妹子這是去哪兒,要不要一起?”
謝箐道:“我去飯店看看,有沒有招工的。”
女人道:“去什麼飯店啊,不如跟我一起吧,日清電錶廠招工,要二三十人,不供吃,有宿舍。”
謝箐頓時喜上眉梢,“真的假的?大姐可別哄我。”
女人熱情地挽住她的胳膊,“當然是真的,我也去,騙你幹啥。”
幾句話的功夫,二人到了旅館外。
“那可太好了。”謝箐瞄了一眼馬路對面熟悉的夏利車,心裡安穩了一些,“大姐怎麼稱呼?”
女人招手叫來一輛三輪車,“姓馬,馬蓮花。土吧?沒辦法,爹娘沒文化,妹子你叫啥啊。”
謝箐道:“我姓嚴,嚴靜,像不像眼鏡?”
“哈哈哈……”女人笑得肥肉亂顫,“你爹媽也夠有才的,走走走,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