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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後,一干人進了問訊室。
孩子一離開母親就又大哭了起來,硬生生把謝箐哭精神了。
她把孩子交給黎可,打車去附近超市,買了奶瓶、奶粉,以及一些彩色塑料玩具,用超市的開水衝上一瓶,又趕回了警局。
孩子吃上奶瓶就不哭了,乖巧地躺在謝箐懷裡,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著黎可手裡發出“嘩啦嘩啦”聲的小玩具。
黎可道:“箐箐,你是沒看見啊,他媽媽可太慘了。地窖被捂密得不透風,蓋子一開,人還沒下去就能聞到老大一股騷臭味兒。面積一張床大,王家人就給她打了個地鋪,牆角放著一個尿桶和一個紙簍,真不知道這四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唔!”小男孩鬆開奶嘴,衝著謝箐笑了,像在跟她說話。
“嗨。”謝箐回應了一下,又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人沒瘋,可見意志力強大,我還挺佩服她的。”
“那也是。”黎可晃了晃塑料小玩具。
阮紅麗很快就做完了筆錄,再次見到兒子,她的精神狀態好了不少,對黎可和謝箐鞠了兩躬,正要說話,外面就傳來了哭鬧聲。
阮紅麗聽到聲音又哭了起來,抱著孩子迎出去了。
黎可問一名參加問訊的警察,“她是怎麼被綁走的?”
警察“嗐”了一聲,“就典型的拍花手段……”
阮紅麗去縣裡打工,沒兩天就和同事發生了衝突,辭職不幹了。
準備回家的時候碰到了王金才父子,三個人拉了幾句閒嗑兒,王金才見她還沒買車票,就說自己開大三輪來的,可以順道把她捎回去,結果,一瓶健力寶就讓她睡了過去,醒來就在地窖里了。
謝箐問:“孩子是誰的?”
大家都是警察,明白謝箐的潛台詞。
那警察道:“爺仨都參與了迷奸,孩子不知道是誰的。”
“一家子豬狗不如。”黎可恨恨地罵了一句,嘆惋道,“這孩子慘了啊。”
謝箐道:“不一定。要看阮紅麗精神狀態如何,如果她走不出來,孩子的存在就會一直提醒她這段苦難的經歷,如果她走出來了,和孩子相依為伴,日子就能好過一點。”
那警察道:“這種可能性很小,看看她父母怎麼說吧。”
“是啊!”黎可附和著搖搖頭,“平心而論,如果是我,很難。”
謝箐又問:“阮紅麗沒說不告這樣的話吧?”
警察道:“她只問王家人能判多少年。”
“那就好。”謝箐鬆了口氣。
這時,阮紅麗的父母進來了。
謝箐剛要迎上去,那二位就跪下了,她母親頭一低,朝地上磕了下去。
謝箐一個健步上去,把人拉了起來,“大娘,您這是何必?”
阮母哭著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閨女,我就知道她沒死,我就知道她沒死啊!”
阮父被黎可扶了起來,兩隻袖子左右開弓,不停地抹著鼻涕眼淚。
這二位形容憔悴,年齡不到五十,看著六十似的,還不如王村長夫婦年輕。
“你們應該感謝你們自己,是你們的堅持救了你女兒。”謝箐把阮紅麗拉過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咱們看以後看未來。孝敬父母,養育兒子,讓自己忙碌起來才不會胡思亂想。壞事做絕的是王家人,不是你,千萬不要用他們的錯誤懲罰你和你的親人知道嗎?”
這個時候幾乎沒有專業的心理醫生,謝箐多開導幾句,阮紅麗好好活下去的勇氣就多一些。
阮紅麗重重點頭,“我爹說了,他帶我出去打工,我一家人去京城。”
這是個好主意,遠離是非,才能更好地從是非中擺脫出來。
時間能撫平大多數傷痕,等自己能接受自己了,心臟強大了,這件事造成的傷害也就沒那麼大了。
……
阮紅麗的案子結束了,王家一家身陷囹圄,等待法律的嚴懲。
謝箐等人雖然順利地解決了阮家一案,但心情一樣沉重。
他們一方面擔心阮紅麗和孩子的命運,另一方面為半路殺出來的葛琴案感到心焦。
葛琴案毫無線索,而且他們對五嶺村當地的風土人情遠不如縣局了解,傅達接到上面通知,很快與五嶺縣縣局做了對接,一行人於下午返回市里。
因著昨晚一宿沒睡,謝箐在宿舍睡了個昏天黑地,七點半才醒。
這個點兒食堂早就關門了。
謝箐漱漱口,摸摸飢腸轆轆的肚子,背上背包準備出去覓食。
剛走到樓門口,大哥大就響了。
謝箐接了起來。
“大哥?”
“睡醒了嗎?”
“剛醒,你怎麼知道我在睡覺?”
“我和檀隊一起吃飯呢,你要不要過來吃點兒?”
“你們這是……”
“哥今天心情不好,和大家一起小酌幾杯。”
“心情不好,怎麼回事?”
“我們在霸王海鮮,醉龍灣北邊。你快來,來了我再告訴你。”
謝宸掛斷了電話。
謝箐看看表,踟躕片刻,到底去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