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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知舟倒是沒有想到,死到臨頭了太子還不忘了要拉他下水。這步棋倒是走得不錯,不管皇上相信與否,都已經在皇上的心裡中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必要時都能要人命。
只是可惜了!
他垂眸斂去了眼底的嘲弄,跪拜下來,“臣有罪。”
“父皇!你聽,他承認了!他承認了!若不是鎮國公府一再授意,兒臣又怎麼敢犯下這種彌天大錯!”太子神色激動,幾乎要站起來時,又被人狠狠按了下去。
皇上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嘴角下垂,“你謀逆的事,還是鎮國公父子來請罪告知朕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炸雷一般在太子耳旁炸開,他驚懼不定地看向跪在前方的梁知舟。
殿內燭火不明,因為站滿了人沒有一點風。
那位年輕的男子身穿玄色勁裝,肩背挺拔寬闊,身形沒有絲毫的晃動,如同一顆深林中不會過分引人注意的枯松。可一旦注意到了,便很難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讓人臣服,讓人恐懼。
太子呼吸一頓,只覺得這就是鎮國公府的一場陰謀,梁知舟該有多好的算計。
他一陣膽寒,低低念著,“我輸了,我輸了……哈哈哈……我輸了”,說完之後,他又哭又笑了起來,“世子爺好算計,真的好算計。現在算計我,下一個又要算計誰?”
近似呢喃的話,倒是讓皇上的表情又瞬間的停頓,看向梁知舟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深意。
他喜歡聰明人,可不喜歡聰明人將聰明勁用在自己身上。
梁知舟巍然不動,坦坦蕩蕩仍由皇上打量著,“微臣不敢,鎮國公府出了這種包藏禍心的賊子,微臣作為兄長雖因齟齬但也沒察覺到弟弟心思不正,難辭其咎,請皇上降罪。”
皇上這時候也想起了,梁知舟年少時張狂,就沒有將繼母和庶弟放在眼裡過。
氣氛微滯時,侍衛長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稟報,“鎮國公與敵軍爭鬥時,突然想吐血摔下馬,現如今昏迷不醒!”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錯愕,就連梁知舟臉上也有驚訝之色。
今夜京城之亂算不得什麼,鎮國公年輕時可在戰場上與敵軍廝殺三天三夜,深入敵軍二百餘里,怎麼會在這場算不得什麼的爭鬥中流血。
京城的西大營還需要梁弘揚坐鎮,皇上面上多了幾分凝重,“大夫可看過了。”
“說鎮國公是中毒了,目前還不確定是什麼。”
“立即請太醫過去,務必確保鎮國公的安全。”皇上立即吩咐道,隨後對梁知舟說:“今日來你也辛苦了,日後再論功行賞,先回去看看你父親。”
梁知舟倒是沒猶豫,謝了恩之後被一個小太監領著出去。
小太監是梁公公一手提拔放在身邊跟著的,對這位世子爺很是客氣,“世子爺放心過去處理事情,後面什麼章程,皇上心中都有數呢。”
梁知舟瞥了他一眼,隨手將裝銀子的荷包扔了出去,“同你主子說聲謝了。”
說完之後,他便直接朝宮門外走。
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心裡沒著沒落的感覺,甚至開始心慌。他合上雙目,將自己的計劃前前後後又盤算了一遍,應當是沒有什麼紕漏。
唯一應該是他父親突然中毒的事。
徐雲濃挑唆楊氏下毒的事他早就告訴了梁弘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梁弘揚在知道送來的某些東西有問題還是服用下去,那麼他有生命危險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那還有什麼?徐家已經控制住了,主院那邊也讓人看住,至於梁景明……
嗯?他眉頭輕輕皺起,猛然睜開,梁景明挑唆太子謀反今日怎麼會不在場?
那種慌亂不斷往外擴大,甚至在吞噬理智,他掀了帘子同車夫說:“走快點。”
馬車在路上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鎮國公府。
等看見一片火光時,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大踏步朝著裡面走去。
遠遠地就聽見一片哭聲。
大火已經被撲滅,只剩下陣陣濃煙繚繞。先前救火的侍衛出去尋人,只剩下一些年紀大的婆子和丫鬟們。阿滿哭到眼睛都是腫的,盈月安排人整理是不是擦了擦眼淚。
見到他過來,阿滿一下子就跪了過來,“世子爺,救救夫人吧,夫人被二少爺帶走了。”
“什麼叫被帶走了?”男人聲音很沉。
他站直在那裡,一隻手背在身後,微微頃身卻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有種風雨欲來之勢。
阿滿嘴巴打著磕絆,想說又說不清楚。
盈月紅著眼,淚水一顆顆從下頜處往地下砸,聲線倒是平穩,將她們接到小虞家遇到危險再到小廚房失火夫人被擄走的事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她就開始給世子爺磕頭,“是奴婢們失職,沒有好好照顧好姑娘……世子爺,求你救救姑娘。”
她情急之下,直接說的是姑娘而不是夫人。
磕頭的聲音沉悶,一聲聲的,在陡然安靜下來的院子顯得格外壓抑。
他的臉色逐漸變差,最後陰沉地都要快要滴出水來。
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而後直接吩咐身邊的雨生,“去五城兵馬司那邊打聲招呼,讓他們立即封城。只說是府中出了叛亂的內賊,給我一寸一寸地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