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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桐毫不在乎臉面地爬了上去。
背到騾車旁邊,已經有好幾個人在車上擠著坐了,見到二人,紛紛露出奇怪的表情。
本來想吆五喝六地指揮秦玦,到頭來丟臉的還是自己。穆君桐趕緊開口解釋,用的還是秦玦的那一套說話,不過把臥床不起替換成了雙腿有疾。
秦玦挨著她坐下,眼神輕飄飄地滑過,好像在嘲笑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穆君桐把頭別過去,並不想承認自己輸了。
騾車慢悠悠地往臨縣出發,到了城門口,大家紛紛下車,穆君桐頂著眾人驚詫不已的眼神站起來,拖著毫不羞恥的秦玦,火速離開原地。
到達乘船地,已是傍晚。穆君桐上船前買了一些乾糧,抱著碩大的包袱登船,一幅提心弔膽的樣子。
秦玦見她神色不安,瞥了好幾眼,沒忍住開口問:“怎麼了?”
穆君桐瞧著他,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兩次登船都沒好事,只希望這次能順利到達目的地吧。”
秦玦表情僵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穆君桐就針對他道:“你可別再出么蛾子了。”上次火海祭祀穆君桐沒有抓他個現行,無法判斷是否有他的手腳,時空局的指令也沒下發,導致她無法做出任何行動。如果他再犯,穆君桐可真是沒精力奉陪了。
出乎意料地,一向避而不談岔開話題的秦玦這次卻道:“不會的。”他很認真地道,“我很想去曲國安定下來生活。”
穆君桐被他堵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安定”兩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怎麼聽怎麼詭異,總覺得背後在謀劃什麼大陰謀一樣。
她撇撇嘴,正準備繼續說什麼,卻見秦玦臉色一白,手下意識抬起,又很快垂下。
穆君桐眼尖,發現他不對勁兒,眼見著正在登船,可不能出什麼事了,她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秦玦剛才演乖巧的時候,臉上帶笑,只是一瞬間,就切換到了面無表情,配上那張過分青白的臉,穆君桐自動在他周圍配上五個字“垮起個批臉”。
秦玦抿了抿嘴,頓了一下,才道:“沒事。”
他加快腳步,很快登船。
穆君桐在他後面緊步追著,因為害怕頭暈,不敢把步子邁得太大,在周圍人走遠後,一把拽住秦玦的後衣領,像老貓叼住小崽子的脖子肉一樣。
秦玦大可直接掙脫,但他並沒有,而是拉扯了一下,擺脫這個羞辱的姿勢。
他轉過身來,黑著臉:“不要這樣碰我。”
穆君桐一副“你奈我何”:“我沒碰你,碰的是你衣領。”說完怕秦玦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趕緊問正事,“你怎麼了,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又沒安好心。”
有人靠近,是給他們領路的人。
穆君桐閉嘴,秦玦撇開頭,兩人之間氣氛古怪,來人看了他們一眼,朝東南方努了努嘴:“那邊那間。”
穆君桐道謝,扯著秦玦往房間走:“說吧,怎麼了。”
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神情,秦玦沉默地看著她,兩人對視,他敗下陣來,終於開口:“腹部的傷裂開了。”
腹部傷口?老熟人了。
上次藏著殺害穆君桐的刀就是從那掏出來的。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秦玦才不願提及此事。
她問:“怎麼裂開的?”
秦玦嘴抿得更緊了,看來最不想回答的就是這個問題。穆君桐懷疑地看著他,看來自己想錯了,不是因為害怕自己跟他翻舊帳?
但他也不是一個扭捏的人,說就說了吧。他微微偏頭,避開穆君桐的目光:“為了快一些清醒,我自己用手按的。”
穆君桐後牙一酸,明明只有短短一句話,她卻腦補出了秦闋面無表情用手按開癒合傷口的畫面。
秦玦說完後轉頭就走了,不想繼續談論此事。看著秦玦的背影,穆君桐的心情突然就變得很複雜。
她記得秦玦說過,他並非故意來遲,難道他並沒撒謊?
可是秦玦前科累累,穆君桐實在無法相信他,畢竟在這個時間點說這些話,穆君桐確實有些心軟。論跡不論心,秦玦到底救了她一命,而且在身上有傷的情況下,還背著他走了二里地……
他這樣一個人,怕是連她怎麼樣才能心軟都能算計得清清楚楚。
穆君桐邁步跟上,矮身鑽進窄小的房間。
房間很小,左右兩邊用木箱堆起了床板,搭上布口袋,勉強算作床。秦玦已經躺下了,閉著眼,看上去很累的模樣。
穆君桐在另一邊坐下,盯著秦玦思考。
半晌,她開口:“你的傷口給我看一下吧。”
秦玦睜開眼,蹙眉乜她,好像一眼就看穿她的打算般,語氣涼涼的:“不用。”
按照秦玦之前的性子來講,越是態度惡劣引得穆君桐反感,就越證明有貓膩。可穆君桐又害怕他套路太深,故意這樣激自己去看他傷口。
她覺得自己真是要被秦玦折騰出心理問題了,想不明白的事就無需再想,按照心意行事,她大步走過去:“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秦玦不回話,直接翻了個身,背對著穆君桐。
好傢夥,真是脾氣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