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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時空的流速不同,這邊過了好幾天,時空局才過了一個小時。波動不停的時空線漸漸穩定了下來,雖然看上去沒有收攏的跡象,但好歹是變得清晰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一閃一閃將要消散的模樣。
時空局監測人員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探測時空數據,讀取秦玦的資料,同步到穆君桐那邊。
所以穆君桐一打開資料,就發現更新了不少。
雖然細節上仍舊模糊,但大體走向清晰了很多。比如之前關於秦玦少年時期的描述只有寥寥幾筆,這次卻更新了具體經歷。
在正常時空線里,經歷了行宮刺殺後,秦玦便失蹤了。他躲避追兵,朝他外祖所在的諸侯國逃去,一路上遭遇了無數次刺殺,到最後發現除了欲利用他令諸侯的外祖父,其他人一個都不能信。
於是他只能於各方勢力中殘喘偷生,在路上流浪成長。
兩年後,秦玦外祖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經歷了一場廝殺,渾身沐血,勉強能看出人形。據資料所述,他當時蹲在屍體堆裡面,啃食著屍首血肉模糊的面頰,吃得津津有味。
那一瞬,秦玦外祖動搖了,他開始不確定要不要留秦玦一命了。養虎為患,這個外孫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危險。
穆君桐看得眉頭緊皺,不知道秦玦在路上到底經歷了什麼,這是否和他後來的暴行有關?長大以後的秦玦,可是會在大殿上烹煮大臣,讓眾人分食的瘋子。
她拋卻腦子裡可怖的畫面,視線轉到暴君薄弱之處的記載,同之前一樣,還是說他的頭疼發作時,痛不欲生。
正當她要移開視線時,忽然發現後面多了一行小字:尤在其生母祭日時發作最甚。傳聞正是月圓之夜,其癲病發作,只能靠殺人緩解。
穆君桐猛地抬頭看向窗外。
漆黑的天幕上,皎潔的圓月靜靜流光,月華如薄紗,似能浣盡世間一切苦楚與悲哀。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世事更迭,唯有明月始終高懸,記載著每一個靈魂不值一提的逝去。
所以,是今天嗎?
穆君桐朝秦玦看去。
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窗外,渾身縈繞著一股腐朽麻木的氣息,一點也不像他發怒時那般鮮活,可是穆君桐卻覺得,此時此刻的他,比其他所有時刻都更像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身上一點悲傷和孤寂也沒有,只是直直地望著月亮,好像能一直這麼安靜地望下去。
穆君桐卻忽然肯定了,今日就是他生母的祭日。
怎麼定義一個人還有藥可救呢?有感情、分善惡,或是心存脆弱?
若是在生母祭日這日,頂著血肉模糊的重傷也要沐浴淨身,望著圓月做祭奠呢。
穆君桐心裡有些複雜。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今日的吵架是秦玦刻意為之。
但沐浴也是他為吵架隨意選的藉口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連秦玦自己也不知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藏在算計里的真意,就如同躲在烏雲後的皎月,可能只有在月圓之夜才能不遮不避地露出全貌。
第11章
到了後半夜,秦玦發了起了低燒,腦子昏昏沉沉的,不受控制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身上還被繩子捆著,半邊身子發麻,但那種昏沉的感覺散去,看來睡了一覺,燒退了。
他難受地坐起來,朝床榻看去。
空空蕩蕩的,穆君桐不知去了哪兒。
他心中升起不妙的猜測,瞬間清醒,猛地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身上的繩子捆得他煩躁不已,他邊走邊掙扎,恨不得用牙齒將繩索磨斷,整個人陷入一種混亂無用的暴躁情緒中。
剛走到門口,房門突然被推開。
穆君桐站在門外,差點和秦玦撞上。
經歷了昨天的吵架,現在兩人一打照面,穆君桐第一反應是尷尬。
不過在看到秦玦沉鬱的表情後,穆君桐心頭的尷尬散去,換做了警惕:“你怎麼了?”
昨晚都放棄掙扎了,不會早上醒來越想越氣準備找她同歸於盡吧。
秦玦看著穆君桐,神情僵硬了一瞬,迅速將剛才的躁鬱壓下,撇開頭:“沒怎麼。”只是醒來頭腦不清醒,以為她不告而別了。
“哦……”穆君桐應了一聲,無話可說,尷尬情緒又上來了,眼神落到秦玦身上,連忙道:“我先給你取下來。”
解開繩索後,穆君桐率先打破沉默道:“睡得怎麼樣?”
秦玦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
明明眼神毫無波瀾,帶著病氣纏繞的無力,卻讓穆君桐尷尬得想要乾笑。
她意識到了這話頭起得有問題,於是直接切入正題,把手裡的紙包拎到秦玦面前晃了晃。
秦玦愣了一下,旋即立刻恢復了原狀,仿佛那一瞬的愣怔只是錯覺。
他並沒有穆君桐想像的那般激動或驚訝,只是抬眸沉沉地看著穆君桐,眼神有些複雜。
穆君桐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以為自己誤會了,不好意思地問:“今日不是你母親的祭日嗎?”
如果不是,那她這包紙錢可是白買了。
她訕訕收回手,把紙包背回到身後。
秦玦卻忽然開口:“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