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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玉舉著小刀的手沒放下,胸膛劇烈起伏著,顯然受不了這種羞辱。
“婢子!”他罵道,乾脆大步走過來,一揮手就打掉了小刀,掐著刁玉的手腕,“你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穆君桐還在他面前呢,他怎麼敢動手。
她迅速反應過來,一腳就把男人踹飛了:“你手腳放乾淨些。”
她的身手太過利落,眾人全都沒能反應過來,等見到男人砸碎木器,痛呼打滾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刁玉嚇得魂不守舍,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渾身顫抖著推著穆君桐:“你、你快跑!”
只是簡單的肢體衝突,不至於如此害怕,此人定是有點來頭。
穆君桐大概明白了狀況,但也不是膽小怕事之人,她摸摸刁玉的肩頭:“別怕。”
她不願鬧出大動靜,但這事兒顯然不好收場。
被踢飛的男人躺在地上哀嚎,他身後的奴隸見狀,趕緊跑出去喚人。
穆君桐本可以攔住他,卻被刁玉扯著不能脫身,眼見著那人跑走,刁玉拽住她的勁兒更大了:“不好,不好,要鬧大了,你快跑。”
穆君桐倒是想跑,可是袖子還被刁玉無意識的拽著,她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把這兩個臧獲給我綁了!”男人終於從疼痛中緩過來,大喝著指揮。
穆君桐還未動作,就見身邊突然竄出來一個黑影,竟然舉著斧子揮舞:“別動我阿姐!”
事發突然,局勢陡轉而下。
刁玉驚訝地看著他,臉上淚痕未乾,神色恍惚,咬牙恨聲道:“刁器,你瘋了不成!?”
刁器雖然瞧著笨拙,卻並非全然不知後果。
他轉頭,語帶悲戚:“阿姐,你快跑吧,此事與你無關,我殺了他,你就不用嫁了。”他道,“我這條命,本就是欠你的。”
刁玉愣愣看著他,心神震盪。
她嗓子緊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你……你在說什麼?”
“你嫁過去以後,必是難逃虎口,我……”他咬了咬壓,眼神變得堅定,“我知曉他今日會來,便提早下了工,結了錢……”
刁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仰著頭看他,她大抵是恨他的,可是她卻控制不住流淚。
“誰要你幫我了?”她無力地道。
院裡眾人大氣不敢出。
這份絕望,穆君桐站得最近,感知得一清二楚。她明白,以這事兒的嚴肅性,已經等不到問過秦玦後再處理了。
刁器拿著斧子的模樣實在嚇人,男人被他的奴隸扶起來,一時不敢靠近。
不能走,走了就不好善了,穆君桐第一反應就是要不先敲暈這幾人再說。
可是就算一時控制住了他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她無法融於這個時代,行事莽撞,但經歷過幾次後,大約也是窺得了毫分黑暗。庶民,尤其是女人,就是時代旋渦里的浮木,被浪輕輕一卷,便會被輕易吞噬。
不,不,總會有辦法的。
她像一隻無頭的蒼蠅,見那幾人開始後退,一幅暫避風頭改日徹底清算的模樣,下意識回頭問刁玉:“官府呢,官府不做主嗎?”
前些時日夜裡被歹人翻窗,秦玦並未細細同她講明,所以此時此刻,她仍舊處於一種麻木的狀態。曲國是她穿越來此以後見過的最為有序的城池了,禮儀之都,欣樂太平,頗有後世太平盛世之象,她不敢相信一點兒公理也講不了。
“官府?”刁玉還沒回答,那個男人已經笑了,他甚至笑得有點直不起腰來,“好啊,官府馬上就來了。”
穆君桐心頭一跳,渾身汗毛倒豎。
刁玉再次哭了出來,拎起周邊的木頭器具,砸向那幾個男人。
“嘩啦——”木頭徹底散架,木屑紛飛。
緊繃的局勢一下被點燃,刁器不顧刁玉阻攔,拎著斧子朝幾人沖了過去。
姐弟二人被逼到了絕路,一心只想同歸於盡。
穆君桐再不通曉世情,也明白刁器若是殺人,下場肯定極為悽慘,而且刁玉也不會願意他這樣做,所以她乾脆利落地出手,攔下了刁器。
此時一片混亂,大家都沒看清她怎麼動作的,只見到刁器斧頭被奪,那邊躲閃的幾個男人一下子鬆了口氣,氣焰陡然囂張,竟然想過來搶穆君桐手上的斧子。
刁器又驚又氣,穆君桐很快閃開,他捉不住,只能赤手空拳地同來人打了起來,很快就見了血。
這邊打著,刁玉那邊又有人期身而上,竟然是想撕扯她的衣裳。
穆君桐有些木然地看著這片混亂,此時,昏蒙蒙的天終於開始下雨,一道雷電劈過,烏雲徹底遮住光線。
她陡然驚醒,不再遮掩身手,順手撈起木板,狠狠敲到動手的男人的後腦。
木板裂開,血液濺出,他軟趴趴地倒下。
“啊——”刁玉的驚叫響起。
穆君桐沒有看她,而是側頭數著屋內的人頭,一個接一個,面容猙獰,肆無忌憚。
她該怎麼辦,遵守時空局的規則嗎?
除了任務對象以外,誰的人生都不要干涉,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刁玉被捲入時代旋渦里。
風聲,雨聲,孩童與婦人的高喊聲全部傳入了穆君桐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