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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桐見他神情正常,不像是看好戲或者捉弄自己的樣子,更難以置信了。
她指著門口頭是頭、身子是身子、尾巴是尾巴的,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的老鼠,一時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你、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擺在門口?”
這個畫面,她將用一生來治癒。
是報復吧,一定是報復吧,否則怎麼可以這麼雲淡風輕地給自己的心理來上這麼致命一擊。
秦玦不懂她在發什麼神經,準備把頭縮回去繼續幹活:“擺那兒曬一會兒。”
穆君桐聽過“曝屍荒野”,沒聽過曝屍院子裡的,她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曬這個做什麼?”也沒聽說過老鼠曬乾還能入藥或是怎麼的啊。
秦玦頭都縮回去一半了,聞言又不得不探出來,用最後一點耐心給她解釋:“擺在這裡給其他碩鼠瞧瞧,以儆效尤。”
穆君桐:……
她驚訝地張開嘴,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這麼想來好像又突然合理起來了?城牆上懸屍警告來兵,大殿上煮人警示世家,朝會活剝警戒污吏……這確實是秦玦的風格。
可是這是老鼠啊,這合理嗎?這不合理啊!
這算什麼,以小見大?見微知著?一如既往?不忘初心?
穆君桐默然無語,半晌,看著老鼠屍首,乾嘔了一下,默默地對處在發火邊緣的秦玦道:“那什麼……還是埋了吧,看著糟心。”
秦玦虛了虛眼睛:“我只管殺不管埋。”不知道的以為兩人是什麼隱姓埋名的雌雄惡霸。
好兇狠的樣子。
穆君桐默默退回來,一邊挖坑一邊乾嘔,總算是把老鼠給埋了。
第28章
等到天擦黑的時候, 兩人才差不多把屋子收拾好,終於可以歇一口氣了。
穆君桐燒了熱水,用上嶄新的浴盆,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只是倒水還是不方便, 得去外面倒。
她從房間裡出來,一身水汽,清清爽爽的,一轉身,差點撞上了灰頭土臉的秦玦。
穆君桐嫌棄地側身躲開。
秦玦可能是累極了,沒有什麼反應:“你洗完了?”
穆君桐愣了一下:“洗完了。”
他“哦”了一聲, 錯過穆君桐往廚房裡走去, 半晌,探出頭:“沒有熱水了?”
穆君桐尷尬一笑,她洗得太舒服,完全沒考慮到給秦玦留點。正準備說給他再燒一點呢,秦玦卻也沒這個意思,轉頭就往她房裡走。
穆君桐傻眼, 連忙快走幾步跟上:“你幹什麼?”
秦玦理所當然:“洗澡啊。”
穆君桐皺著眉頭, 詫異地問:“你洗澡往我屋裡鑽做什麼?”
秦玦的表情顯得她像是在胡攪蠻纏:“浴盆在你屋裡。”
“你要幫我倒掉?”
秦玦終於停住了腳步, 回身,虛了虛眼睛,用一種略帶鄙夷的眼神看她:“你不讓我用熱水?”
從天而降一口“虐待”大鍋扣在了穆君桐腦門上, 她“呃”了一下,終於和秦玦的腦迴路對上了。
“你是要用我用過的水洗澡?!”
她的態度太過于震驚,秦玦感到不可思議, 環著手臂:“天黑了, 我看不太清, 不能去河裡沖洗。井水又太涼,我的傷還沒好,反正有熱水,為何不用?”
在這個生產力落後的,燒水洗澡對貧民百姓來說挺奢侈的了,一般都是站著沖洗,省水,像穆君桐這種舒舒服服泡澡的屬實不多。沐浴水不髒的話,全家人都能用。
秦玦審視著她的神情,若有所悟,挑起半邊眉毛:“我不介意。”
他不介意?這是說他不嫌棄自己嗎?
可是穆君桐介意啊!
她飛快地攔住秦玦:“你去幫我倒了,我給你燒水。”怕秦玦拒絕,還對秦玦說,“順便把晚飯煮了,你看怎麼樣?”
秦玦有些沉默,直勾勾地看著她,看得穆君桐一臉僵硬後,他才緩緩點頭,微微蹙眉,似在思考穆君桐為何這麼彆扭。
穆君桐真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說他心思深沉吧,他有時候又表現得有些不諳世事。就今天這種想要共用浴水的事,等他再長几年,估計想起來的時候會尷尬到失眠。
“好,我去倒水。”他對穆君桐道,往屋裡走。
本來對於奴役秦玦這種事,穆君桐一點兒也不羞愧,但見他走到熱氣騰騰的浴盆旁邊,穆君桐忽然就挺無措的。倒不是什麼男女性別差異的問題,純粹是因為一些個人潔癖。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她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那什麼,辛苦你了,我給你做好吃的,乖。”
前面的話都還好,秦玦面無表情地聽著,面無表情地往從浴盆往木桶舀水,直到聽到後面一個字。
他直起背,乜了穆君桐一眼,看上去像是要用木桶砸她腳背一眼。
穆君桐識相地閉嘴。
秦玦很快裝滿兩個木桶,拎著往外走。
穆君桐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他今天一下午任勞任怨幹活的模樣,忽然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老母親欣慰感。
老天爺,她果然被撞壞了腦袋!
她擦擦並不存在的慈母淚,轉頭往廚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