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今日發生的事兒或多或少都帶點桃色氣息,現在殷恆這麼對穆君桐說話,他身後的弟子立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看我我看你, 眉頭都要抽筋了。
萬萬沒想到不沾俗物一心數術的大師兄也能陷入這風月之事。
穆君桐冷汗都要掉下來了, 秦玦總覺得她缺心眼兒, 看來還有比她更離譜的人。
她乾笑兩聲:“既然是要談阿玦的事,那自然是隨時都可以。”大家聽到了沒,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是開正經的家長會。
殷恆似乎是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笑了笑,覺得穆君桐想多了, 他這般容貌, 誰會認為穆君桐和他有什麼。
他起身對穆君桐行禮, 領著一眾弟子先走了。
而被人議論的秦玦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想著自己今日的反常,渾身上下都不對勁兒,乾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把自己關起來思索。
可惜這份安靜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人打破。
“哐哐哐”的捶門聲響起。
“阿玦,你在裡面嗎?”岳言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他之前在別的地方辦事,剛趕到這裡同大家匯合,一進門就聽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趕緊激動地……呃,關心地來找秦玦。
秦玦本來心頭有些煩躁,但聽到岳言山的聲音,還是勉強壓下了那股煩躁。
岳言山有勇無謀,是把好刀,他身後的岳家更是送上門來的利器,秦玦自然不會放過。
他打開門,看著紅光滿面的岳言山:“何事?”
明明他的臉色不好,尋常人看著都會下意識躲開,岳言山卻像缺根筋兒似的,絲毫沒察覺,鬼鬼祟祟地進了房,壓低聲音:“我聽說了。”
“聽說什麼?”秦玦眉頭跳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岳言山對他擠眉弄眼:“怎麼,你後娘要改嫁惹你不快了?”
秦玦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有些忍無可忍,這些蠢貨……
“你從哪兒聽說的?”就像穆君桐所言,她的事與他有什麼關係,哪怕兩人現在頂著母子的幌子,那也只是個幌子而已,若是他以往定不會在意的。
一定是和這些蠢貨待太久了,連自己都沾染上了愚昧。
見他神情陰沉,岳言山後知後覺地閉上嘴。
“就隨便聽人說的。”他含糊不清地岔開這個話題,“你不願意嗎?”
還未等秦玦回話,他想著自己同穆君桐的關係,總得勸上幾句:“我說句心裡話,你可別介意啊。伯母總歸是個寡婦,年歲還輕,總不能後半輩子就這樣耽擱了吧。那衡家可是大戶,衡元我雖沒有見過,但其母其夫風姿不凡,想必他也是個不差的。”
他倒豆子似地噼里啪啦說了一大段,秦玦的臉是越來越黑。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岳言山不贊同地看著他:“阿玦啊,你現在也這麼大了,不能指望著伯母守你一輩子吧。”
秦玦吸了口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鑽出來的:“她並無改嫁之意,且那衡家也沒有提親。”
“呃……”岳言山那些婆婆媽媽的勸解被堵進了肚子裡,他不解道,“當真?這是為何,伯母年歲也就同我大姐一般,我大姐都三嫁了,她難道這麼早就心灰意冷了?”此時民風彪悍,別說年輕寡婦了,就算是年歲大的寡婦也會再找個男人,畢竟長夜漫漫,總是無趣的。
秦玦本來想把胡說八道的岳言山趕出門,但聽著這些胡言亂語,腦里一道光亮閃過,忽然想通了一些疑惑的關竅。
穆君桐自然不是什麼寡婦,她只是想要以這個身份守著秦玦而已。但她一路護送,又送他進書院,看樣子並非有挾持威脅之意。
秦玦一直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再三試探她也只說希望秦玦不要行惡,好像所求僅僅如此。
秦玦不信,但她除了這些,又確實是沒有表現出其他意思,就連這些牽扯到她的閒言碎語她也毫不在意,好像……有種隨時都可以離開的感覺,所以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她根本不上心。
這個念頭極其古怪,更多的是一種敏銳的直覺。
之前總是猜測她從哪兒學來的這身本事,那些精妙的武器出自誰之手,想要順藤摸瓜揪出她背後之人。可漸漸地,秦玦品出不對勁的地方,比如之前穆君桐得來了大把錢幣,他卻根本探查不到她背後之人送錢給她的行跡,更像是憑空出現。
她口裡總說著“安定”下來,卻半分沒有安定的意思,就像岳言山所說,她明明有了文書,有了新生活,卻從未有過真正定居於此安定生活的意思。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就如雜草般瘋長,秦玦心頭略過一絲慌亂,他極其討厭這種無法掌控的事情。
他的眉眼間冷意漸盛,明明面上沒有半分惱怒,卻讓人不由自主閉上了嘴。
岳言山瞧著他,總覺得這一刻秦玦是如此陌生,好像之前戴了厚厚一層面具,現在才摘下來一般,那種疏離的感覺一瞬間將二人遠遠推開,仿佛從未熟知過。
他張著嘴,一時不知說什麼,半晌喚了聲:“阿玦?”
秦玦從思索中醒神,抬眸。
他的雙瞳漆黑如墨,眼神清冷,讓岳言山有些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