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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桐眼神掃了一周,還未仔細看清各處布置,就被管事領進了房間:“你就在這兒安心待嫁吧。”又指著秦玦道,“他就住你旁邊的小院兒里。”
穆君桐完全沒意見,就像看不清管事的輕蔑態度般,反過頭來吩咐他:“麻煩給我拿點吃的,還有備好熱水,我要沐浴洗漱。”
“呃……”管事驚了,多看了她兩眼,半晌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
他帶著秦玦出了院落。秦玦什麼意見也沒有,看上去極其配合,但穆君桐一看就明白,他和自己一樣,準備在這吃好喝好睡好養身體。
果然如此,到了院裡,秦玦吩咐管事上菜備水,還要了藥膏,自在極了,好像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管事表面上應得痛快,心裡卻把這對厚顏的“母子”罵了一頓,想著他們之後的處境,才順了氣。
穆君桐終於吃上了肉,洗了個熱水澡後,倒頭就睡,一點兒也不擔心有人害她。
這一覺睡得舒坦極了,直到傍晚的時候被咒罵聲吵醒。
她從床上坐起來,聽聲音的來源方向,似乎是秦玦所在的院子。
雖然她很不想管,但還是穿上衣服朝旁邊的院子走去。
走進了才聽清咒罵的聲音,是個童音,說的確是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穆君桐趕緊加快腳步,不是擔心秦玦,是擔心罵他的那個小孩。
一踏入院門,情形一目了然。兩個小男孩領著一堆丫鬟指著秦玦破口大罵,很明顯是前頭夫人們留下的兒子。
秦玦應當是被硬生生吵醒了,面色很不愉,陰沉沉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把他們脖子擰斷一般。
穆君桐這樣想著,秦玦的眼神果然在他們的脖子上晃了一圈,嚇得她趕緊往前跑了兩步,推開眾人,護著秦玦:“你們這是幹什麼!”
她老鷹護母雞的姿勢表面是護著秦玦,實際卻是擋著他的視線,不讓他將這些人的面目記清楚。
她突然現身,火力瞬間被轉移。
“原來你就是那個女表子啊。”這次出聲的不是男孩,而是男孩旁邊站著的少年。
他看上去比秦玦大個兩三歲,眼下青黑,神情油滑,一出口就是渾話:“花了多少錢來著?”他嘖嘖兩聲,“倒還不錯,也不知道姐夫能不能滿足你,不如在成親前讓我看看你夠不夠格?”
他一出聲,所有人都噤聲了。
他雖是挑釁,但輕浮的眼神毫不掩飾地在穆君桐身上流連。
可惜穆君桐實在不吃□□羞辱這一趟,反唇相譏:“我未來夫君怎麼樣我不知道,你肯定是不能滿足的。”
她的眼神在少半身滑過,意思很明顯。
對方頓時氣得跳腳,猛地往前沖,竟是要動手的樣子。
丫鬟們連忙攔住,嘰嘰喳喳地嬌聲哄勸:“不可動手,不可動手,她身上不能帶傷。”
這人只能作罷,手指著穆君桐,恨恨罵了幾句“臧獲”“婢子”,不甘地走了。
他一走,這一堆人也浩浩蕩蕩跟著走了,院子頓時重新恢復安靜。
熱鬧沒了,留下的只有院裡的二人。
穆君桐回頭,有些尷尬地看著秦玦。
秦玦神色很是平靜,看上去一點也不生氣。
這幅樣子更讓她擔心,雖然兩人還處於不和的狀態,但她還是下意識安慰了一句:“別往心裡去,拿到錢咱們就走。”
秦玦反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挑起眉:“你以為我會因為他們那幾句話生氣?”
之前以為她很了解自己,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秦玦對穆君桐心中的他漸漸有了個形象,這齣戲越演越得心應手。
他有時候說話挺噎人的,穆君桐不知道說什麼好,仔細打量秦玦,試圖猜測他的想法,很怕他鬧出什麼大事。
秦玦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眸同她對視。
可能在他心裡,更該生氣的是穆君桐才對。他的視線里充滿了探究,眼尾斜飛,黑黝黝的,似澄澈美玉。
她連忙移開視線。
秦玦收回目光,興致缺缺,轉身走回房間,看樣子是打算繼續補覺。
兩人無話可談,穆君桐只好回到自己的院子。
接下來的日子倒沒什麼事發生,穆君桐吃好喝好睡好,精神飽滿,恨不得就這麼一直躺平做個鹹魚。
可惜這份安穩日子終究有到頭的時候。
第三日一早,伴隨著一聲劃破黎明的尖叫,所有人都被驚動了——表少爺衣不蔽體地淹死在了池塘里。
可能是他死相太難堪了,所有人都在偷偷議論這事兒。
穆君桐聽到這事兒,既吃驚,又有一種預料到了的“總算來了”。
她腦海中浮現出了秦玦的臉。
不會是他做的吧……
她連忙去尋秦玦,可真走到了院門口,又不知道怎麼說了。
就在她猶豫之間,秦玦慢悠悠地從房裡走出來,見到穆君桐,也沒多驚訝。
穆君桐見他繞過自己準備出去,只好主動開口:“你去哪兒?”
這還用問嗎?秦玦側頭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惡意:“現在這麼亂,沒人管我,我自然是要去瞧瞧熱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