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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在穆君桐眼裡,岳言山都還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別說他了,什麼愛不愛的,都是弟弟。
她乾笑兩聲:“那是你感覺錯了。”
衡元鬆了口氣,這口氣甚至松得有些明顯,像是故意給穆君桐看他有多害怕惹她厭惡一般。
他對穆君桐綻放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那恩人為何不願讓我送你?”
穆君桐只能道:“因為我得等著秦玦。”
衡元眨眨眼,忽然道:“岳家或許是留下了他吧,畢竟他同言山很是親昵。而且表哥也在,若是想要人送,表哥應該會送他,你就不必擔心了。”
他這話說得很巧,竟是像肯定秦玦不會出來一般。
難不成秦玦真有什麼事被絆住了?
穆君桐都不知道秦玦會不會回家,本就沒有非要同秦玦同行的意思,現在衡元都這樣說了,她也就順著他的意思走了。夜風很涼,她飲了酒,再吹說不定會頭疼。
見她點頭應下,衡元的笑容更深了。
他出身大家,總是有些待人接物的本事的。他想讓氣氛融洽,氣氛便不會尷尬。
他開始有說有笑地同穆君桐談論今日婚宴之事,這話題挑選可謂妙哉。剛才穆君桐一個人干坐了很久,岳言山成親她只是看了個過場,現在有人與她詳聊,她很是感興趣。
又因為聊到了岳言山與他妻子相知相識一事,這話題其實在男女之間稍顯曖昧,衡元用餘光打量著穆君桐,見她沒有羞赧的意思,心頭難免悸動。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好像除了穆君桐,再也看不到別人。
秦玦站在門口,遙遙地看著,覺得衡元真像個搖尾的惡犬,全該亂棍打死。
但放他出去,又刻意留下,都是自己算計好的,他沒道理不忿。
衡家富貴,穆君桐那麼貪圖銀錢,說不定會多看他幾眼。
秦玦對於尋常人的男女之情不了解,也不屑於了解,但他不懂這些,不代表他看不明白。既然人人都說女子會耽於情愛,那他就順手推走,由著衡元行事。
人,在他眼裡同物件也沒多大區別。衡元是個可以利用的物件,穆君桐也是,他認為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這麼想的。
直到看到兩人並肩而行,有說有笑,他心頭升起無從說起的惡念時,他才意識到或許動心起念的安排不太妥當。
一直以來若隱若現的占有欲徹底爆發,秦玦將穆君桐像個棋子一般隨手安排,沒想到自己卻是自作自受,被反將一軍,光是看他們在一起走路就胃部痙攣,幾欲作嘔。
他無暇理清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只是明白一個念頭,那就是——穆君桐是他的,這些阿貓阿狗一個接一個地撲上來,真讓人不痛快。
他面色陰沉,快步追上。
剛同岳府主人道別出來的方含章看見他的背影,又瞧見遠處的穆君桐和衡元,心道不好,也跟著追了上去。
穆君桐正準備上車時,身後突然傳來秦玦的聲音:“母親怎麼不等我?”
一旁笑得燦爛的衡元一愣,轉頭看向秦玦,目光帶著驚訝,但很快就壓了下去。
穆君桐還未答話,他就先接話道:“恩人在寒風中苦等你許久,本以為你有事耽擱了,我便想著驅車送她回家,以免著涼。”
秦玦面不改色地回嘴:“她又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尋常女子,倒不至於著涼。”
這句很有針對性的話讓衡元想到了他被匪徒嚇癱在地的那日,這種丟人的糗事他自是不想再提,沒想到秦玦這麼狠毒,一開口就踩到了他的痛點。
衡元不敢看穆君桐表情,勉強維持著笑容:“難不成就因為她身懷絕技,就必須得吃苦耐勞,同粗野奴僕一般受罪嗎?”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憑什麼穆君桐身體強壯就可以吹冷風。
兩人之前就不對付,現在又一言不合冒起了火藥味,穆君桐連忙打斷:“衡元也是好心,這麼晚了,走回去也累。”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秦玦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幾分。
“你……”他的目光落到穆君桐臉上,企圖判斷出她是否對衡元有意。
方含章就是在此時追上來的,他體弱,跑這一段路就氣喘吁吁,連行禮的姿勢也不那麼標準了。
他一進來,秦玦和衡元之間那種古怪的對峙感立刻少了許多,衡元朝他那邊靠了半步,而秦玦則是虛了虛眼睛,譏誚地看著這對表兄弟。
殷恆是憑自己本事知道秦玦的身份,認定他沒有什麼勞什子後娘,但這兩人可不知道。
明知道她是個寡婦,還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難不成這家人也有什麼血脈里的癔症,品味獨特。
方含章不知道秦玦在想什麼,只覺得他的視線有些銳利,好似能看穿他所思所想一般。
他避開秦玦的視線,對穆君桐道:“此處離城門稍遠,若是不介意,我也可以驅車送你們二人回家。”
他心想,只要不讓衡元和穆君桐扯在一塊兒,應當就不會有什麼大礙。卻不知在秦玦眼裡二人蛇鼠一窩,沒什麼區別。
“那可不必了,嚴親名聲要緊,不敢跟亂七八糟的人扯上關係。”秦玦開口,明明語調平平,可就是有股陰陽怪氣的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