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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玦沒有反抗,只是一眨眼的瞬間,他神情重新恢復了往日的面無表情,帶著點不羈的陰沉。
他不耐煩地捋順頭髮,眼神讓人很不爽,但卻讓穆君桐鬆了一口氣。
還是這種樣子比較“正常”,剛才那種感覺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
第17章
秦玦兩三下迅速喝完粥後,穆君桐收回空碗,一刻也不想多呆。
船上的時光十分無趣,尤其是入夜後,連可以欣賞的景色也沒了,只能收拾收拾早點睡覺。
可能是因為船體慢悠悠地晃動,也可能是因為連日淺眠格外疲憊,今日,穆君桐睡得很沉。
她陷入了一個極其真實的夢境。
夢裡的她穿戴裝備,和同事確認,同往日一樣穿梭時空。一切都很真實,甚至連穿梭落地時腳踏在泥土上的觸感也與現實無異。
穆君桐按照偵測儀地提示向任務對象靠近,只是這次她比以前緊張太多,精神高度緊繃。
耳邊不斷傳來局裡的實時調度指令,穆君桐謹慎躍上屋頂,把呼吸聲放到最輕,偷偷潛入大殿。
幸虧帶得裝備齊全,否則想要進入密不透風的大殿絕非易事。巍峨宮殿匍匐在高台上,死氣森森,像一座奢華的牢獄。
等靠近任務對象以後,周遭的戒備反而鬆懈了下來。穆君桐規劃好最保險的路徑,輕巧攀爬而下,進入大殿。
正是午後,殿裡點著幽幽的冷香,半開的窗送入微風,掀起一股陰惻惻的寒意,像是終日無人無日照的冷宮。
任務對象應該是在午歇,穆君桐不敢靠近,掏出武器,瞄準床被。消音武器無聲無息,若床上躺著的是人,應當已經成了篩子。
穆君桐稍微鬆了口氣,但仍舊沒有放輕警惕,舉著武器慢慢像床榻靠近。
屋內幽幽的冷氣愈發濃重,那股若有似無的冷香讓人莫名有些眩暈。
穆君桐輕咬舌尖,收回專注力,不自主屏息。
又是一陣冷風拂過,吹得臉頰如螞蟻啃食般麻癢。睡覺的殿內開什麼窗,有一陣沒一陣送風進來,怎麼睡……
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還沒補全,她忽然心臟狂跳,如墜冰窟。
內殿哪有什麼窗,風是因為有人移動。
她渾身寒毛直豎,頭皮發緊,對著背後盲射,卻被一陣風輕輕鬆鬆卸了胳膊。
疼痛讓她額頭冒出冷汗,她緊緊咬牙沒有發出聲音。
有什麼東西攀纏上了她的肩,耳邊傳來一聲毫無感情的低語:“抓到你了。”
接近死亡邊緣的恐懼讓她肌肉緊張,但她很快冷靜下來,最壞不過同歸於盡,她這次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惜身後的人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忽然卸力,軟綿地倒在地上。
視線變得模糊,站在她面前的人格外高大,赤著雙足,一身玄色衣袍散漫地攏在身上,渾身死氣縈繞,不像個帝王,倒像個屍傀。
他的目光掃過她身上的裝備,似乎只有一瞬的興致,眨眼就消散了。
他側過頭,不再分給她一絲目光,用毫無語調的聲音吩咐:“睡醒餓了,把她煮了吧。”
潮水一般的黑暗猛地襲來,從五官侵入,肺腑炸裂般灼痛,似靈魂抽離一般,穆君桐驀地清醒過來。
可是入目並非熟悉的房間,依舊是那個死寂的宮殿。
她的雙眼看到的是香線白煙,腳下踩的是冰冷的石磚,一切都是如此真實,仿佛做夢的念頭才是虛妄。
混沌之中,拉扯的意識漸漸消散,她集中注意力應對當下任務。
還未靠近內殿,夜風忽然錘擊木窗,嘩地一聲送入寒風。
穆君桐的聽力被這股風擾亂,心下閃過一絲慌亂,沒有仔細捕捉,決定繼續按照計劃潛行。
忽然,喉間傳來一陣輕微的寒意。
穆君桐無法再動作了。
身後人的指尖用力,那股寒意便增強,堪比銳利的匕首。
力道卻又漸漸鬆懈,他的指腹輕輕摩挲,接著冰涼的手掌覆上,狠狠扼住了她的脖頸。
穆君桐想與他同歸於盡,可是卻再次動彈不得。
再次?
她為什麼要這麼想,為什麼感覺一切這麼熟悉。
身後人繞到前方,輕輕鬆鬆地將穆君桐舉起。
她喉嚨發出窒息的聲響,生理性的淚水蔓延,她用力眨眼,終於看清了眼前人長什麼樣子。
他的瞳孔漆黑,卻沒什麼神采,覆蓋著一層飄忽不定的陰翳,深邃的眼窩自帶一股濃厚的壓迫感,不怒自威,冷冽而孤傲。
褪去了稚氣,他的五官將美字表達到了極致。
秦玦。
痛苦麻痹了她的大腦,她無法仔細思考,只感覺同他無比熟悉。
為什麼,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嘭!”
他的殺意突然褪去,她像個破麻袋一樣被仍在地上。
氧氣迅速鑽入肺腑,穆君桐大口大口喘息著,喉嚨灼燒般地疼痛,讓人沒有任何動彈的力氣。
他蹲在地上,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將她完全覆蓋。
他開口,語氣陰冷至極:“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原來是因為這個暫時繞她一命啊……
穆君桐無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卻陷入了一種執拗的癲狂,死死地盯著她,咬牙切齒道:“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