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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迷茫:“遷都……他們又往哪兒遷呢?”
這話惹得身旁人悽苦地哭泣起來,一聲高過一聲,她只好閉上嘴。
這個夢境太過於真實,穆君桐仿佛陷入了一團濃稠的墨池中,眼、口、鼻,紛紛冒出黑漿,讓她窒息痛苦到極致。
她從夢中驚醒,冷汗打濕了後背。
掀開錦被,下床,灌下一杯冷水,她才勉強鎮定下來。
穆君桐喘了喘氣,擦掉額前的冷汗,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剛剛的噩夢是什麼了。記不得的,那應當就不重要吧。
她這樣想著,在桌前坐下,一直等到天明才緩過勁兒來。
用完早膳後,穆君桐開始收拾行禮。秦玦不會在這方城池停留太久,昨日他告訴自己明日安排好人手後,他們便應當按原計劃返回都城。
但一直等到下午,穆君桐都沒等來秦玦,她只認為計劃有變。
直到三日後,她還沒等來回程的消息。
她待不住了,出了小院想要去尋人問問情況。可城中人手未撤,一幅紀律森嚴的模樣,不像是有什麼異常情況的樣子。
穆君桐沒有走太遠,回到府邸,隨便問了一個兵將,他一問三不知。
她只好找到府邸管事的人,他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倒是說:“王后想要問話的話,不若去尋國師?”秦玦不想穆君桐和別人接觸,想來想去也只有殷恆勉強可以託付,所以只是差人將這個口信捎給了府邸管事。
當穆君桐找到殷恆時,他的臉色很黑:“我是國師,不是管這些雜事的。”更不是專門給他們夫妻倆解惑的。
雖然秦玦放了他,但他仍然在閣樓里住著,看樣子是習慣了這個地方。他和穆君桐之間也不提避嫌了,邀她進來喝茶。
穆君桐謝過,直入主題:“秦玦告訴我四日前返程,但到現在還沒動靜,我也沒有見著他,心中有些不安,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殷恆愣了一下,搖頭:“返程這種事不會大肆宣揚,我並不知道。不過阿玦不是這種隨意變動安排的人,想必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穆君桐點了點頭。
殷恆寬慰道:“這裡確實不如鎬京。”
這當然不是穆君桐的意思,但她也不想過多解釋,正準備告辭離開,忽然有人急著闖了進來。
看上去是很著急的模樣:“國師,岳將軍派人來接你。”
“言山?”殷恆一愣,臉色瞬間變了,“發生了什麼?”
他站起來,穆君桐也跟著站起來,不過殷恆匆忙地出去,穆君桐倒是不太好跟了。
沒過多久,殷恆回來了,臉色很不好看,陰沉著臉:“燕候暴斃,其子無能,王城內亂,風聲收得緊,但阿玦還是得到了消息,連夜帶兵過去了。”
穆君桐錯愕,在她記憶力,燕國地處西南,算不上安分,但秦玦鞭長莫及,一直沒有徹底除掉他們,直到最後一統中原時,才將他們連根拔起。這個時間點不算早,但離他下定決心統一中原還有幾年。
殷恆不知她所想,只見到她和自己一樣震驚,難得吐露心聲:“實在是太冒險了!”他來回踱步,“胡鬧!”消息瞞得緊,連他也不知,作戰前無人起卦叩天,秦玦就是這麼狂妄自大。
穆君桐相信秦玦。當然,與其說是相信他這個人本身,不如說是相信其他所有時空線里手段非常的暴君。她認為秦玦雖然狂妄,但不會冒進,若是帶兵出征,定是有把握。
可殷恆卻極度擔心:“那不是中原腹地,可以隨便任他闖。”他不再解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現在大軍已啟程朝燕國進兵,你安心在這兒等消息——”
話沒說完,穆君桐就截了他的話頭:“我跟你們一起去。”
殷恆一噎,穆君桐又接著道:“我比你身手好太多,不會拖累你們。”
這下殷恆沒話說了:“我不是怕你拖累,我只是……算了,跟我走吧,立馬啟程。”
殷恆一路上心神不定,攪得穆君桐也跟著焦慮。
她安慰道:“應當不會有大礙的。”
殷恆卻忽然轉頭看著她,那雙重瞳泛著冷冽的光:“你為何這樣說?”
穆君桐愣了一下,因為她相信秦玦的判斷和能力,但這些是從時空局給的資料推測出來的,她不能說。所以她只能換一個說服,把問題拋回去:“你不是看過他的未來嗎?”
殷恆蹙眉。他面容一嚴肅的時候,總帶著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疏離。
“可未來改變了。”他道,“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想要你走嗎?就因為一旦改變,便再無確定的命軌,一切都變成了未定。”
穆君桐不懂這種玄學上的說法。她一直認為秦玦的命很硬,硬到時空局需要派人刺殺才能解決她,所以她並不認為他會死在這種戰役上。
她沒有言明,殷恆卻察覺到了。或許是同秦玦相處久了,他也學到了秦玦的小動作,微微虛了虛眼,像是要將她看穿:“你為何如此篤信他……你知道點什麼?”
穆君桐搖頭。
殷恆明白自己問不出來,便截止了這個話題。車馬啟程,穆君桐是個多餘的,臨時被塞到了他的車上,沉默著坐一起,氣氛實在有些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