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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太短,穆君桐完全沒有發現他和剛才那個氣急敗壞少年的區別。
其實從板車上醒來時,秦玦就準備轉換策略了。
從早晨的生氣鬥嘴到賭氣,緩緩遞增,就像是正常壞脾氣少年應當有的反應。
穆君桐不信任自己的順從,那就依她的意,轉化成相反的性子,讓她以為自己“暴露本性”。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連穆君桐自己也沒意識到她逐漸卸下了防備心。人最怕未知,一旦秦玦的反應在她的預料內,她變不再那麼緊繃,都有心情和他進行那些愚蠢幼稚的爭吵了。
明明偽裝的戲碼進行得很是順利,怎麼她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再次往後退了幾步,外放的狠戾漸漸收攏,又變成了之前謹慎的模樣,不確定地問:“你想做什麼?”
穆君桐學著電視劇里佞臣的模樣,陰險地呵呵笑:“棍棒底下出孝子。打背不疼,那我就打你屁股咯。”
秦玦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表情龜裂,連連後退幾步,“嘭”地撞上牆面。
第10章
“你……”
他的眼神落到穆君桐手裡的枝條上,面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穆君桐朝他走了一步,一幅要教訓他的樣子。
秦玦渾身緊繃,握緊了拳頭。
穆君桐又往前走了一步:“知道錯了嗎,下次聽話嗎?”
秦玦就跟炸毛的貓一般,死死地貼著牆角,兇惡地盯著她。
見她拿著枝條逼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轉頭推開窗戶,看那樣子竟然嚇得想要縱身跳出去!
穆君桐不敢開玩笑了,連忙扔掉枝條,朝他撲過去,好險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後扯了回來。
兩人狠狠地砸在地上,更確切地說,是秦玦狠狠地砸到了穆君桐懷裡。
他還在掙扎:“放開我!”
穆君桐痛得齜牙咧嘴,把他從身上掀下去,捂住他的嘴:“別喊了!”
然後在他咬她之前迅速拿開手:“我不打你了。”
秦玦瞪著她,渾身緊繃,看樣子像打算再次跳窗逃跑。
這些反應究竟有幾分真假,或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
穆君桐只好道:“你吸取教訓,我就不打你。”又無法理解地問,“這麼高,你毫無準備就往下跳,是打算不要雙腿了嗎?”
秦玦嘴角抿得緊緊的,閉口不言,那意思很明顯了:就算殘疾了,也比被打……被羞辱好。
穆君桐無奈,從地上起來,指著牆角道:“今晚去牆角面壁思過。明天沒飯吃,這是懲罰。”
秦玦從地上爬起來,依舊警惕地盯著她。
穆君桐轉頭把窗戶插上,轉頭道:“不服氣?”
武力壓制下,秦玦不得不屈服於她的淫威,往牆角走去。
穆君桐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他高燒剛退,今天又沾水,恐怕傷勢又加重了。
她頗感頭疼,扶額嘆氣。
若是他又生病,最後花錢受累的還是自己,所以她不得不張口把他叫住:“等等。”
秦玦扭頭,眉頭緊緊皺著,渾身都在提防穆君桐再做出什麼離譜的事兒。
“過來睡吧,先把傷養好再說。”她退了一步,“但是明天不准吃飯。”
秦玦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似在分辨她的真實想法。
看來剛才那一下真是把他逼急了,穆君桐聳聳肩,推門出去找店小二打水洗漱。
穆君桐合上門後,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秦玦站在房屋中央,幽幽地盯著合上的房門。
他身上的所有情緒反應消失不見,似是被憑空抽走一般,只剩下空蕩蕩的皮囊,內里填充著幽黑的空洞。
他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笑容。
人性便是如此乏味,貪、嗔、痴、慢、疑,當一個人展現了這些,就能拉進一點距離。
真是可笑。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很是了解自己,從來不信任那些乖順的偽裝,不過這樣也好,他再也不用費心思討巧賣乖了。
……
等穆君桐回來時,秦玦已經坐回了板凳上,只是睜著眼睛看窗外,屋裡黑漆漆的,只有些許月光灑進來,畫面有些詭異。
穆君桐警惕地在屋裡掃了一圈,確定沒什麼趁手的武器。
她躺到床上,側頭看秦玦,他還是保持那個姿勢原封不動,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的天空,像個木偶人一般,透著股鬼氣。
不是吧,刺激成這樣了嗎?穆君桐短暫地反思了一下,不敢睡了。如果秦玦真的想傷她,都不用武器,把桌子搬起來砸她臉上也行。
穆君桐很累,好不容易花錢睡到了床榻,她要好好補覺,才不想在這硬熬。
於是她強撐著眼皮,掏出繩子,下床把秦玦捆住。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秦玦也不掙扎,就這麼一動不動地任他擺布,這幅模樣更是讓穆君桐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極端的人若是被逼急了,唯一的可能只會是變得更極端。
她回到床上,被折騰得沒了睡意,見秦玦看著窗外,沒在意自己的動作,便轉身背對著他,打開資料又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