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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桐不是文女主,沒什麼驚艷的本事,鶬鶊、鵓鳩、山雀這種東西她實在是享受不來,只買了點雞做了紅燒雞塊,能找見的調料都放進去了,沒找見的只能放棄,美其名曰“家常口味”,可能是因為吃了太久太久的菜羹,穆君桐嘗了一口,感覺還不錯。
秦玦倒完最後一桶水回來,穆君桐已經把空空的浴盆洗了一遍,打了井水裝了半盆,兌了熱水,溫度正好合適。
比起自己剛才沐浴用得滿滿一桶熱水,秦玦用得少了不少。
穆君桐有正當理由:“你比我矮,用得水不多。”實在是燒水太廢柴了,再燒今晚就沒飯吃了。
秦玦本來沒有介意,聽到這話,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
看來身高是男人永遠的痛點。
他回頭,眼神有些陰沉,似乎是想找幾句話刺刺穆君桐,卻聽她後半句道:“但是你還在長身體,多吃點,以後一定能長得很高的。”上次做的那個很真實的夢裡,他起碼一米九幾,單手就能把穆君桐拎起來。
好吧,勉強還能忍。
秦玦把話咽回去,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吃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輕易地被穆君桐岔開了話題。
他解開衣裳,踏入浴桶,忍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
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天色昏暗,為了防止進風,窗門都是關著的,所以屋內光線很不好,穆君桐很貼心,想著秦玦眼神不太好,還在浴桶旁邊點了個蠟燭。
這個蠟燭也是老熟人了——穆君桐從婚房順出來的紅燭。
還不如不點,秦玦盯著蠟燭,總覺得這紅燭做工劣質,越看越刺眼。
他挑剔地“哼”了一聲,勉強接受了穆君桐的貼心,沒有把紅燭熄滅。
傍晚溫度稍降,他縮起身子,勉強讓水面覆蓋住自己的肩頭。
水面泛著細小的波瀾,映著紅燭破碎的光芒。
秦玦心情又不愉悅了。
她到底為什麼要把紅燭順出來?看著這個紅燭不會睹物思人嗎?想到那個病癆鬼不噁心嗎,話說回來,他還沒見過那個病癆鬼的模樣呢……
算了,還是找機會把這個蠟燭給埋了。嗯,就埋在死老鼠旁邊。
洗完澡出來時,穆君桐已經把飯菜端上桌了。
沒了日光,只能面前接著月光視物,見秦玦出來,她趕緊進屋把紅燭拿了出來,不得不說,這個蠟燭現在已經成了她的心頭寶貝了。
點上蠟燭,搖曳燭光一照,居然有一種的感覺。
盛上兩碗黍米飯,紅燒雞塊往木桌中央一放,看著還真有點家的味道。
穆君桐並沒有覺得秦玦是個土鱉,一定會被自己的手藝震撼,畢竟人家怎麼曾經怎麼也是過著富貴日子的。她清了清嗓子,為自己的手藝辯解道:“今日比較匆忙,隨便做的,算不上什麼好吃的。”
一邊說著,一邊用目光打量秦玦。
他若是露出半點不滿不珍惜,穆君桐就端盆自己吃光。
察覺到她的目光,秦玦抬頭,居然對她露出了個笑容:“聞上去已經夠好吃了。”
見他如此真摯,居然沒有半分裝怪討巧,穆君桐心下大為震撼,他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怎麼氣氛這麼和睦,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在這邊心神震盪,秦玦已經動筷了。
夾起裹著晶瑩湯水的雞塊疊在米上,算不得濃油赤醬,但足夠鮮美,累了一天,舟車勞頓,光是鑽進鼻腔的鮮香熱氣就很是治癒。
秦玦落筷很快,沒有講究什麼禮儀,只是安安靜靜地進食,吃得很香,穆君桐都有種自己穿越成為美食文女主的錯覺了。
她自己試著嘗了一口,其實也就一般,但看著秦玦吃,她覺得口裡的食物瞬間變得美味了不少。
兩人吃飯都很規矩,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四周只有輕微的蟲鳴聲,氣氛平和又安靜。
因為木桌太小,秦玦還得端著小碗吃飯,埋頭一口接一口地快速吃飯,黍米很快下去一半,燭火照耀下,有種特別安靜特別聽話的錯覺。
這一刻穆君桐沒有感覺兩人是關係緊繃的半路搭檔,而是一對尋常的姐弟,這種認知讓她覺得嘴裡的飯菜頓時不香了。
她果然是把腦子撞壞了,竟然希望這種虛假的和諧溫馨能夠多多延續些時日。
當然,秦玦是不是也這樣想的,她不得而知。
……
第二日,兩人都破天荒地睡了個懶覺,起來洗漱時早已日上三竿。
穆君桐收拾好以後準備出門打聽打聽,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書院,把秦玦塞進去,讓他體會一下正常少年的日子。
一個不正常的反社會必定多少伴隨點不正常的生長環境,說不定把秦玦丟到書院裡,和同齡人一起卷一起被夫子打手板心,他這根歪了的苗苗能稍微正一正呢。
她對著井口照鏡子,正在理髮髻,忽然聽到背後傳來秦玦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穆君桐嚇了一跳,若是在其他地方還好,在井口旁邊,她總害怕秦玦下一秒哪根筋不對把她推下去。
她反應太大,秦玦頓時虛起眼打量她,似在思考她為什麼這樣。
穆君桐假裝毫不在意地遠離井口:“我出門晃晃,打聽打聽消息,總不能整日窩在院裡不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