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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昨晚牽住的馬後,穆君桐繼續帶著秦玦趕路。不久秦玦便因傷勢過重昏了過去,而穆君桐一直沒有停下來。
直到深夜,她的體能徹底耗盡,隨便找了個城郊的破廟暫時歇腳。
她把秦玦靠著滿是灰塵的祭台放下:“沒死吧?”
“嗯。”到了晚上秦玦的眼睛好受些,便把遮光的布條取下。
兩人經歷了這麼多,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看清了她的長相。
在她靠近的這幾秒,他幾近貪婪地用眼神刻印下她的長相。
和想像中不一樣,她沒有尋常殺手那種行屍走肉的感覺,神情絲毫不陰冷,反而有股張揚的勁兒,像夏日烈陽。
穆君桐並不知道他在打量自己,把他放下後隨便找了個枯草堆一躺,很快就睡著了。
秦玦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慢慢卸下了那副無害的神情。
他面無表情地用束縛著的手將領口扯開,然後按住腰間已止血的傷口。
傷口又長又深,一按,皮肉又再次綻開。
他像毫無痛覺一般,手指往傷口裡探去。
一根裹滿血的短簪從血肉模糊的傷口裡被拉了出來。這是插在發冠上的短簪,刻意打磨成了尖銳的形狀,形似短刺。
秦玦不在意地擦乾淨血,合上衣裳,將僅剩的武器握在手中。
月光漸漸投入破廟,清澈皎潔的光斑堪堪停在他身前,差一點就能照到溺在黑暗裡的他了。
秦玦一眨不眨地看著遠方,先來的會是誰呢,殺他的,還是“救”他的?
似乎沒有任何區別,畢竟他們最終目的都一樣,都是用他的命爭權奪利。倒是躺在草堆里的這個女人,她的目的是什麼?
秦玦第一次難以洞察別人的目的,這讓他感到煩躁,他的呼吸漸漸亂了起來,太陽穴隱隱作痛。
沒關係,這不重要,無論什麼目的,她都會死在他手下。
他咬牙忍過這陣嗡鳴,再抬頭時,神情陡然變了。
他們來了。
“穆……”他想叫醒穆君桐,卻不知道如何稱呼她。
不過穆君桐足夠警惕,在他喊出第一個字時就坐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偵測儀,神色一凜:“怎麼這麼多人?”
她做任務很少和人發生正面衝突,因為除了任務對象,她不能對其他人下死手,也就導致打鬥難度極高。
她從旁邊的包裹里抽出短棍,一按,拉長成兩截電棍。
秦玦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見她又掏出一個從未見過的武器後,忽然有些猶豫要不要殺她了。
不過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脖頸上,這是她暴露的致命點。
只要找準時機……
下一刻,破廟大門上方墜下一群黑衣人,電光火石間,穆君桐身形一矮,躲過刀劍,格擋、敲擊,迅速電暈兩人,反手再掏槍射出幾劑麻醉針。
這些人的身手真是太快了。
第一回 交鋒,穆君桐打得很吃力。
不同時空的人身體素質也有所不同,這個世界的人簡直靈活得不像話,堪比武俠小說里的人。
麻醉針震住了來人,他們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再次衝過來。
“你是什麼人?”對面的人問。
穆君桐捏著□□,胡亂回答:“護他的人。”
“那很好,我們也是。”對方立刻道,但話音未落,穆君桐就率先扣動扳機。
從一開始,秦玦眼神就沒離開過她。她的打法實在奇怪,瞧不出是哪個流派的。不過如果手上的動作再快一些,這些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那些人也發現了,直接放棄和她糾纏,試圖越過她來到秦玦身邊。
穆君桐沒有猶豫,放棄打鬥,以被踹飛的代價抬臂射擊,眨眼就把那人放倒了。
她忍著痛,躺在地上,迅速放倒剩下的三人。遠程戰鬥,還是槍方便。
穆君桐翻起來,痛得直抽氣,一瘸一拐地走到秦玦跟前,發現這人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流血了,衣裳再次被血打濕。
她煩躁地掏出半片藥:“張嘴。”
秦玦乖乖張嘴,穆君桐粗暴地把藥片扔進了他口中。
然後她把秦玦拽起來,扛起他往廟外走,絲毫沒有防備他的意識。
秦玦握住短簪的手終於動了,只要抬手,他就能扎透她的側頸,一擊致命。
呼吸之間,異變陡生。
身後突然有刀光逼近,穆君桐立刻躲閃,用棍格擋住刀鋒,下一刻就被踹飛了。
穆君桐抱著秦玦,兩人飛撞到祭台上。
陳舊不已的木桌轟然倒塌,木屑紛飛,穆君桐痛得齜牙咧嘴。
她反手開了一槍,襲擊她的人立刻倒地。
她都這麼痛,更別論被迫當人肉墊子壓在一堆木屑里的秦玦。
虱子多了不癢,無非是離傷重去世又近了一步。
他的嘴角溢出絲絲血跡。
穆君桐有些不好意思,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只能裝作無事發生這樣子。
她拍拍灰站起來,挨個給其他人補麻醉劑。
秦玦躺在廢屑里,半晌才從嗡嗡作響的耳鳴音中回到現實。
失血過多讓他大腦運作困難,很難再維持鎮靜。
他看著穆君桐跨過刀劍,一個個檢查躺在地上的人,神情逐漸變得陰沉,終於忍不住問出疑惑:“為什麼不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