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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雲舒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她並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超然神靈存在,和輪迴轉世這一說。
可現在她自己穿書,又遇到了殷鸞,現在還親眼見到了叔叔和小嬸嬸的故事,這一切都證明,這個世界有著平行時空,有超然生靈,還有輪迴轉世。
只是她曾經所在那個世界的現有理論知識,還不足以支撐和了解那些更高緯度世界和生靈的存在。
小嬸嬸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今年已經四十五,可能再過五十年,她就會香消玉殞。
那麼那個時候,殷鸞的叔叔是否又要在無盡時間長河裡,等待他的愛人再次轉世投胎?
雲舒的思緒飄得有點遠。
……
殷鸞眸光略帶凝重地看著他的王叔。
在他記憶中,王叔是三千年前‘離開’的他們海底鮫人族。
那時候殷鸞還小,具體的事情已經記不太清楚
,只記得當時他的父王母后還有祖母都對這件事諱莫如深,隻字不提,還是大祭司告訴他,他的小王叔已經永遠地‘離開’他們了。
小時候殷鸞以為的離開,只是出去週遊遠行一趟,過個幾十年就會回來。
畢竟時間對於他們鮫人族,是最漫長的,總有族人會好因為好奇海底以外的世界,去世界盡頭遠遊,然後帶回來各種新奇的經歷和故事。
可後來殷鸞才知道,小王叔是以身祭祀剝離鮫人神靈,這個‘離開’的意思,就是他已經死了。
永遠的離開他們了。
因為叔叔的離開,祖母變得更討厭人類,她每次都要語重心長告誡和叮囑殷鸞,人類是最奸詐兇險的生物,千萬不要靠近人類,也不要讓人類知道他們鮫人的身份。
一旦被人類知道,將會為族人帶來可怕的災難。
但現在殷鸞得知小王叔沒有死,他還活著,只是,這三千年他也從未再回過大海。
“王叔,祖母很掛念你,你既然沒有死,為何不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殷鴻淵聽罷,沉聲一笑,笑聲透著令人讀不懂的滄桑和深沉:“傻小子,你王叔我現在已只是個與平凡人類一般無二的凡胎肉軀,我已回不去深海王宮。母上也當沒有我這個兒子,我又回去作何,不過圖給她老人家增添哀擾罷了。”
殷鸞實是不解:“王叔既然三千年前沒死,又怎麼會是凡胎肉軀?”
雖然他的外貌是要比從前蒼老得更快了些,但殷鸞想到父王亦是這般威嚴深沉的模樣,還開始蓄起了美髯,小王叔雖然比父王小上很多,但外貌這般也不足為奇。
鮫人族的孩子,在成年第一次化形後,身形外貌基本都會保持在最初化形時候的樣子,就算滄海桑田的時間過去,他們老得也很慢很慢。
殷鸞的祖母至今已經活了超過十萬年,頭髮都已經變得蒼白,髮絲長到可以從冕座一直繞到王宮外面的古樹,但她臉上也沒有一絲的皺紋。
殷鴻淵負手轉身,幽幽看著遠方,思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千年前。
……
在人類短暫的壽命與朝代中,自我滅亡又更新疊代了一次又一次。
而在海底十萬里的深淵,卻有一個與人類完全不同的生靈,在那裡世代繁衍生息了十幾萬年。
三千年前的大陸上,生活著一群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古代人類。
那是殷鴻淵第一次瞞著母后上岸遠行。
原以為那只是一次跟他以往遠遊都差不多的經歷,可是在上岸後,殷鴻淵卻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女人。
在漫天黃沙古道的城門前,他見到那個坐在馬車中,緩緩掀開一角氈簾往外看的女人。
她轉過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他衣著古怪,瞳眸異色,身材比當時古代的男人高出一大截,旁人見到他都嚇得要死,將他視作不詳異類,無人敢靠近他。
殷鴻淵只覺得人類愚昧無知,但也從未出手傷害過任何凡人。
可他上岸後見到形形色色那麼多人,唯獨只有她,不害怕他。
她不僅不害怕他,還在馬車即將駛去的時候,回頭沖他笑了下。
殷鴻淵被那回眸一笑迷住了眼,不由自主跟著馬車進了城。
後來,他知道了她是被戰敗的蘇氏部落上供到王都去,要獻給大王的美人。
半夜,他偷偷翻牆爬窗,找到那個美人的房間,想要再看她一眼。
美人坐在窗邊對鏡梳發,見到翻窗進來的他,卻並未驚嚇,歪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他一會兒後,問:“你來幹什麼?”
他支腿坐在窗桓邊,吊兒郎當地看她:“覺得你長得好看,想再看一眼。”
美人緩緩放下梳子,目染哀愁,垂眸道:“可我就要被送到王都去,獻給那個殘暴的大王做妃子了。”
殷鴻淵看著她,說:“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帶你走。”
美人搖頭:“我是可以走。可我走了,我有蘇部族的幾十萬百姓怎麼辦。”
他又說:“那我可以去幫你殺了那個大王。”
美人抬頭,幽幽看他良久,最後將手裡那把梳頭的木梳放到他手裡,對他道:“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被守衛發現,他們會砍了你的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