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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璇璣輕笑出聲,玩味道:“一,二,三,五,六沒有四,看來我們不必為殿下擔心什麼了。”拿起簍子裡的線團,挑了幾根比較細的針放在一旁,開始一根根地穿線。“在桐封王府刺殺我的刺客還沒有消息?”
冬至那天遇刺,這都快半月了竟然還沒點消息,她該說那些人的主人太過神秘還是柳白太沒有用了?
“六小姐恕罪,屬下真的沒有查到。”柳白眉峰一動,眸光幾閃,抱拳垂首,語氣肯定。
“我也不為難你,查不到就算了,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魚璇璣專注地穿針引線,似乎並未把柳白辦事不利放在心上。
柳白輕輕舒了口氣轉身告退,屋中又寂靜起來了,除了炭盆里的火炭偶爾發出來的輕微聲響什麼都就聽不到了。絲線穿過針眼,捻著針的手指忽然將垂下一針扎在了旁邊堆著的舊衣服上。眼帘拉開,清寒的墨玉眼隨著扭頭的姿勢轉向柳白消失的方向,輕蔑地勾起了唇角。
他是查到了什麼不想讓自己知道呢,哼!
“小姐。”拒霜雙頰紅彤彤地跑上樓來到了她跟前,氣喘吁吁地舉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道:“小姐,外面有個和尚送來的。”
“和尚?”她微挑了雙眉,面色淡淡地拔起剛才紮下的針,淡漠道:“哪裡來的和尚?”她跟和尚可沒有交集,而且她最近可是還討厭上了一個和尚呢,這會兒倒好竟然有和尚給她送信。
拒霜搖頭,“來人把信交了就走了,說是小姐看了信就明白了。我剛才還特意問了送信過來的小廝,他說那個和尚是個小沙彌。”
再問下去也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魚璇璣從拒霜手中接過信打開,薄薄的信紙上只寫了兩行字:得饒人處且饒人,引火傷人火燒身。
魚璇璣手指一曲,瞬間就將信紙揉成了一團握在掌心,眉宇間有戾氣流出。這個死和尚竟派人送信警告她!
“小姐,這信上說了什麼?”她進來時魚璇璣還好好的,怎麼看了眼信突然就變了臉色?
“無事,你出去。”魚璇璣心情很不好,她一直擔憂著了凡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偏偏還收到了他的信,讓她心裡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今天蘇家的請帖也來的蹊蹺,但凡做壽或是婚慶的大事都是提前給人派發請帖,而不是臨時才送。九九消寒宴那天,桐封王府就是當天早上才派人送請帖的,結果在弄濤亭就發生了刺客的事情。
桐封王府?心裡念叨了兩遍,腦中靈光一現,閃出一句:刺客是司空珏派的!下斂的眸子倏然大睜,眸光陡然陰寒起來。柳白的反應明顯是知道了些什麼的,卻有顧及不想讓她知道。她多次跟司空凌提議把司空珏拉入這方陣營,可司空凌卻多番推脫,倘若這次刺客的事真是司空珏,那柳白的隱瞞也算說得過去。
可是,司空珏為什麼要派人來殺她呢?
嘶——指尖突然一痛把思考的她拉回來,低頭一看原是自己想得太投入,竟然把針扎在了手指尖上。十指連心,難怪她會有感覺。雙眸深深,似被寒冰覆蓋的寒潭深處那汪湧出潭水的幽泉,看著圓潤的指尖上那朵血花越綻越大,心臟驀然地一陣緊縮,疼得她當即倒抽了一口氣。從那殷紅的顏色中,她似乎看見了司空天含笑的臉,他嘴角輕勾溫柔地叫著她訣兒。
訣兒!當初的諾言還在耳畔迴響,他說,若新國得建就以為我司空天和愛妻虞訣之名立之為國名。天訣,天訣,那不止是一個國家的名字,更是一對男女恩怨情仇的糾葛。可惜天訣是建立了,然而她卻無法用剩餘的半生去看著這個國家如何強大,如何成就盛世輝煌名留青史。因為,她死在了他的手中。而她,註定成為天訣歷史上一個匆匆過客!
即使想在想來,也好諷刺啊!難道今生又有重複前世的宿孽?不!她有些失控地甩開手,將堆砌整齊的布帛線團掃到地上,撲了一地。雙手緊緊握成拳,渾身僵硬輕輕抖動著。今世,她定要讓天訣的大廈在她的手中傾覆,絕不手軟!
蘇府,老太傅大壽,朝中官員幾乎沒有缺席的,就是半癱著的安祿也被人抬著進了蘇府。桐封王府,自然也在受邀的名單內。木青帶著襄惠帝的聖旨給蘇老太傅賞了些寶物,就趕快回宮去了,據說襄惠帝這幾日受了風寒,就是上朝也匆匆來匆匆去。而皇帝這麼重視蘇老太傅的壽辰,皇子們自然也是不甘落後,紛紛帶著貴重物品給他拜壽。
官員們都在前院,女眷們也由蘇府掌事的大房媳婦主持。安悅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沐浴梳妝,特意穿了件對襟束腰的廣袖羅裙,外面罩著霓彩坊精心製作的白狐繡白蓮花的披風,帶子系上卻還是能從柔軟的白色絨毛的空隙中看見那雪白的脖頸和胸前的雪肌。行走間,腰上的翠玉環佩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響,隱隱有香而不膩的脂粉氣息撲來,一顰一顧既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婉約又有如花少女青春靚麗的氣息。
本以為今日的女眷中她會是唯一的亮點,卻不知司空珏竟然也把清荷帶來了。而她的出現自然是在眾女中引起了轟動,一時因為她是跟安悅和司空宜並列三美的青樓女子,二則是因司空珏的緣故。去了九九消寒宴的都知道了她會是司空珏的側妃,安悅為進桐封王不惜向魚璇璣下跪,她們也想著借清荷這條捷徑成功進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