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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深深地吸口氣,臉色鐵青看著擺著燭台的几案,背後傳來魚璇璣放肆而狂妄的笑聲。
端莊的貴婦人迫使自己看起來很祥和,只是心底泛起的滔天巨浪讓她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碧青也知道主子怒了,更加小心地道:“夫人,我們先去車上等著吧。”
“走。”略微鎮定了些的大夫人用手絹擦了擦手心的汗水,主僕兩一前一後又朝府門那裡去。
本來以為魚璇璣回讓她們等很久,但她們坐上去沒一會兒魚璇璣就來了,捧著一幅畫卷直接上了大夫人豪華的大馬車,車夫跟著揚鞭駕馬飛快朝皇子府駛去。大夫人看她那般悠然自得的模樣,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氣又冒了上來,只是沒有像之前般失態,冷眼看著她嘴上譏誚道:“原來六姑娘你早有準備了。”
“安陵早就知道自己是皇后內定下的十皇子側妃,況且府中多事,為避免發生意外,自然是早早準備了。否則,大夫人今天可有的等了。”最後一句話時,她臉上浮現出施恩般的神情,卻不帶半點倨傲,偏偏柔順得緊。大夫人也明白過來了,這丫頭眼尖嘴利的,跟她說話只會自討沒趣,索性看著窗外懶得去理。
魚璇璣也沒乘勢追擊般地去挑釁她,反而抱著畫卷閉目養神起來。
碧青神色凝重地在魚璇璣臉上看了兩眼,眼中交織著很多讓人看不懂的東西。主子生氣,她也不好開口說什麼,安分地做著一個下人該做的事情。
十皇子府跟相府距離算不得太遠,坐車約莫大半個時辰就到了,車夫是快馬加鞭的兩刻鐘左右就到了。門口的小廝認識那是丞相夫人,不敢有所阻撓乖乖放行。魚璇璣瞅著她從未來過的皇子府,別人家的府邸要麼雕欄畫棟極盡奢華,要麼就是亭台樓閣精巧細膩,花花綠綠湖泊假山點綴其間。可看這皇子府並沒有什麼花草,反而種著些不高不矮的樹木,屋宇也算寬敞大氣,只是跟相府比起來就顯得差了不少。
轉想起司空凌平日裡的打扮裝束,出行所用之物也極為簡素,倒不像是那些喜歡金玉堆砌的皇子。
有野心,有手段,懂得隱忍,處事圓滑,行事低調,司空凌,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夫人,您來了。”大夫人帶魚璇璣落座時,安晴忙起身見禮,只是瞧著跟隨而來的魚璇璣,便沒有好臉色地哼了聲,扭頭就坐下去。
魚璇璣不以為意坐下觀望了番,除卻帝後兩人,炎京的大官基本上都到了,每家的女兒們都是盛裝打扮,應是為了司空凌正妃之位。不經意地一掃,穿過重疊交錯的人影,眸光與司空珏不期而遇。
今日的他穿著略微正式,白色用銀線繡著大朵玉簪花,以紅色提花織錦緄邊的廣袖直裾,同司空凌那般束髮戴冠。日光煌煌落在他身上,給他精緻的面容上鍍了層白光,恍若月下的白玉。那一線線紅在白色的對照中分外顯眼,置他整個人若冬雪中傲然開放的紅梅。
這樣的他置於人群中,猶鶴立雞群,甚至是今日的壽星都無他風采。魚璇璣漠漠冷視,眼中只有沒有溫度的墨色,瞅了下便轉開朝高台上看去。台上正值安悅在跳舞,她穿著紫紅色鑲嵌金色鱗片的舞衣,入眼便覺絢爛奪目。柔軟的身子隨著樂音舞動,裊娜似柳,儘管閃爍間佳人笑靨如花眉目含情,時而柔時而勁,臂上長袖甩開身子騰飛而起,恍若九天浴火的鳳凰般,讓人眼光發亮,一些隨行而來的貴介公子們更是直接驚呼了出聲……
安悅不愧身負天訣三大美人之名,高貴的出生,出眾的容貌,高於女子們的才情,是男子哪個不喜?
台下熱情高漲,即使是在朝為官的大臣們也禁不住地喝彩起來,安悅這一鸞鳳舞可謂是技壓群芳,炎京第一才女之名果然不是吹的。
男子們看她看得兩眼發直,千金小姐們卻恨她恨得牙痒痒,怪她搶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丞相教導有方,教出這麼個可人兒來。”襄惠帝端居高位,看著端麗行禮的安悅,眼中毫不掩飾地迸出熱切來。皇后愣住,就連靠近的人都感覺到了這點。高台距離襄惠帝和皇后那邊本來是比較遠的,可襄惠帝的目光太過炙熱,安悅本來滿臉笑意地抬頭準備謝恩時,看見那樣的襄惠帝不禁地顫了顫,頓時小臉蒼白全身冷汗,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一些大臣看著台上“羞怯”垂頭的安悅又瞧滿面興奮的帝王,俱都猜測,難道皇上喜歡上了這個姑娘,想納她為妃?可是丞相的妹妹已然是四妃之一了,這侄女兒要進宮豈不是亂了輩分?
或者是皇上厭倦了後宮的黃花菜,想找點新鮮的換換口味,亦或者昭示自己的寶刀未老?
一時間,眾思紛紜,場上難得地安靜了起來。
“丞相果然是養了好嫡女。”皇后滿臉雍容,雙瞳中閃過狠辣。這安祿不僅把妹妹弄進宮了,還養了個狐狸精妄圖進入天家,有那麼容易?皇后心裡是氣恨的,可臉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難得地嬌嗔道:“安家還有一女呢,咱們也看看她還有什麼才藝。”
魚璇璣來的時皇后就已經注意到她了,為避免襄惠帝被安悅勾了魂,皇后適時地將她拉入眾人眼中。變得慈善的眼眸看著下首那桌上的司空凌,嘴角上明顯勾起的是愉悅的笑。
見識了皇后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樣子,魚璇璣提了提裙角從容地走上撲了一路的紅毯上,安悅趁著機會趕緊入後台消失在襄惠帝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