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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知道為什麼她會入那場有自己的幻境,後來發生了諸多事情,至於這個的原因就不那麼重要了。他想過,魚璇璣之所以為自己編織出那段幻境,或許是把他當做她心底仇恨卻又忘不下的那人。因為,他跟那人很相似,故而承受了她很多不該發泄在自己身上的恨意和報復。
比如一開始的敵視,以及後來他身世的波折起伏,這些都是跟她密不可分的。
只是,她現在只看得到赫連燼一個人,那些仇怨應該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化解了。他現在於她不過是一個陌生的過客,惹不起她半分注意。
“司空公子?”白鈺偶然一瞥,發現了那道專注於他們主上的目光,傾身略過旁邊的玉落,面帶笑意地朝著司空珏靠近來。
司空珏眉頭不經意地一皺,緩緩地轉了下頭,對面的白鈺已經與他靠得很近了。外人看來,兩人眉目柔和,像是熟稔的朋友相遇一起來打個招呼般。而實際上,司空珏很明顯地感覺到了白鈺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警告意味。他是在告訴自己不要肖想他們主上?
果然——
“主上看起來那樣單薄羸弱,心裡卻很堅強,但她孤單太久了,幸好老天垂憐派了燼王到她身邊愛護她。”白鈺三分笑氣憤不動聲色,樣子看起來有些怪異。眼角上斜,他輕嘆了一口氣,又道:“只是蒼天磨難有情人,明明愛的那樣深刻,卻要受盡苦楚。可能是老天爺想要讓他們記住幸福的來之不易,不要輕易鬆開彼此的手吧。”
他語氣輕飄飄的,像是飄蕩在天地間的霧氣。司空珏神色一肅,臉上沒有了其他表情,淡漠道:“他們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如論他承認與否,這是事實。魚璇璣給赫連燼的苦不必任何人少,可赫連燼還能不放手,換做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如此。
所以說他們登對,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司空公子也這麼認為就好,相信你在心底也是祝福主上和燼王的,白鈺不自量力替他們兩位謝謝司空公子了。”見目的達到,白鈺也就不再多言,施施然謙若君子朝他一禮。
司空珏垂眸,眼底的昏暗成片,轉眼就消失殆盡。
“快,你們看,太陽是不是升起來了?”突然,甲板上一人突然指著前方高喊,很多人都聞聲湧上甲板上來。
魚璇璣雙眸中閃過驚喜,笛聲陡然變得尖銳了些,像是春季里展翅在林中飛翔的鳥兒在招朋引伴。前方的金色光芒越發強盛了,隱約中還聽到了鳳嚦之聲,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是很多人都聽到了。興奮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似乎前方就是一片康莊,那些潛伏在身邊多日的危及就要解除了。
“赤冰,傳令下去,大船加速行進!”赫連燼呼吸微緊,眸光炙熱地看著身側吹笛的佳人,臉上洋溢著一股毫不掩飾的自豪。
他的女人,就是不同凡響!
魚璇璣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示意他鎮定下來,手指按在笛孔上的動作越發地快了,若不是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她的手指是在動的,完全像是凝結在了笛身之上,於她人一起成為了一座雕塑。
此刻,漫天大霧似乎漸漸地變得稀薄起來,三丈外都能看清楚人臉模樣了。這一點大家都看在眼裡,欣喜之情溢於言表。被套住的鮫魚歡暢地遊行在大海中,像是指路明燈般指引著大船前進的方向。金色的光像是旭日東升時候般,穿破層層迷霧到達被迷霧籠罩了多日的船山,煦煦光輝照耀在船的每一個角落,顯得安靜而祥和。
“前面,前面一定是出路!”万俟樂撐大著一雙純澈的眼眸,激動地跟身邊的人分享著喜悅。
玉落快步跑到前面去,伸手趕那些薄薄的霧氣,淘氣的像是個孩子,兩靨儘是如花般的笑意。“啊,我們終於要走出這片迷霧了!”多少天了,她有時候都快忘記今宵是何時了,當看到前面越來越淡化的霧靄,清晰的大海風景落入眼眶中,她高興地想要哭了。
終於出來了,璇璣姐姐和赫連大哥有救了,他們其他人也有救了,大家可以不用久久地呆在海面上了。
船速越快,視物就更清楚。落日微微向西沉下,在海面上灑下一道長長的金色水路。瓦藍的天際飄蕩著幾片棉柔的白雲,成群的海鳥有貼著還海面疾馳的,有在半空中盤旋飛翔的,各種各樣的鳥叫聲混雜在海風和海浪之中,聽著分外地舒服,就是一向喜歡安靜的魚璇璣都覺得那是天籟之音。當完全駛離迷霧海之後,回頭再看竟看不到半分霧氣。眾人皆驚疑詫嘆,忽而一陣陣奇怪的鳥叫聲從遠處傳來。
只見碧海藍天之間,一群群金色的大鳥揮動著璀璨的華羽,迎著天邊的落日,它們渾身像是在發光般,霎時間就奪了人的眼球。不知數量有多少,又像是密密麻麻的鋪成,織就了一條金光大道,用那不快不慢的速度朝大船飛來。
“啊,那是鳳凰嗎?”甲板上人群沸騰了,還有不少瞠目結舌地看著朝大船越來越近的金色大鳥兒,宛若被神仙仙術嚇到了的凡人。
魚璇璣將九幽笛放回腰際,下一剎手便被赫連燼給握緊了,那緊緊的力道表露了他此刻的情緒。激動,歡欣亦或是詫異。她唇邊含笑朝他靠近,輕輕地偎在他身邊,眼眶濕潤了。
也許,這就是命不該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