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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遵命!”實在怕惹惱了眼前凶戾的這人,眾將埋頭硬著頭皮回答。
他似才滿意地點頭,揮手讓人下去,眾將如蒙大赦般魚貫而出,生怕落了一步就被抓回去。見那些凌亂匆忙的腳步,左岩心頭泛起澀意。這些人只是怕了王爺,怕真心相待的並沒有幾人。如此下去,只怕他們的勢力會如千里大堤般潰於蟻穴毀於一旦。他真是,擔心不已。
“左岩,本王讓你去通知桐封王的事情,你辦好了?”陰冷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他竟沒察覺司空凌已經靠近了他身邊。
感覺到他身上越發冷厲的氣息,左岩越發恭順了,道:“屬下已經按照王爺的吩咐將口訊送到,桐封王答應一敘。”
“那好,把她帶上。”司空凌勾起唇角,眼底瀰漫著深不見底的寒意。丑時一刻,遠遠聞聽山上有雞鳴之聲,天空仍舊昏黑一片。一處偏宅高樓上,幽幽燈火在屋中亮起,在黯淡無光的世界中撐著一片朦朧的清明。
海公公擔憂地站在一側,瞅著桌上的沙漏眼皮子不住地打架,可那穿著簡素錦衣的帝王還站在窗前,就是給他十萬個膽子他也不敢睡著了。不過,“陛下,明日還有宴會,您早些歇息吧。”
天上黑黢黢的也沒什麼特別的,陛下怎麼就看那麼久呢?“你說今夜怎麼樣呢?”万俟楚饒有興致地抱著手,倚靠在窗棱旁,嘴角彎彎地似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
海公公不明所以,老實回答道:“今夜無風,夜中甚涼,興許明日晨起會起霧。”二十多年前初入後宮的他帶著剛出生的万俟楚逃命,可惜在半道上被人砍傷眼睜睜地見万俟楚被人搶走。被踹入江中僥倖不死,便流落到了山野中做了二十幾年野人。對於山林中的變化,他可是看得極準的。
起霧麼?万俟楚微抿嘴角,他看起風起雲湧吧!
“陛下,您休息……”海公公見帝王神色不明,機靈地想起明天的問劍山會宴,就算是再怎麼遲鈍也該想到陛下是憂心明天的事情。可他只是個沒用的宦人,幫不了他什麼忙。但他們早就布置好了一切,陛下這般又是為何呢?
万俟楚側過臉來,火光的明亮照上,為其鍍上熠熠光彩。“你下去。”
“陛下?”海公公不甚明白帝王突然叫他離開為何,想再問時卻見他眸色已經暗了下來,識趣兒地退下,將一方幽冷清靜留給万俟楚。
腳步聲走遠後,暗處突然躍出個暗黑的影子,看不見形狀,只是能感覺到它存在那裡。不待万俟楚開口,黑影就道:“巴圖暗中糾集了皇城的巡防軍,已經控住了永寧城和皇城。但是,万俟星卻被人救走,對方不知是哪方勢力。”
“他就這麼等不及了?”万俟楚冷冽發聲,俊逸的容顏上染上荒原的冷涼淺薄,笑得微顯猙獰。
黑影沒接他的話,繼續道:“龍影軍已經徹底分裂,歸屬於國師的人已經潛逃向永寧城,其餘的人則被屬下困在營地中。”
龍影軍是星池軍中之魂,以前是万俟星一手帶起,素以忠於皇室保家衛國為己任。在宮變前,他們的人就剪除了那些死心眼的,餘下的不是巴圖的暗線便是忠於万俟皇族的人。此次趁勢反擊一舉奪回伽羅關,万俟楚在龍影軍中便有了英明。若此次問劍山會宴順利,所向無敵之日也就不遠了。
“其他人都什麼動靜?”巴圖的舉動在他意料中,他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可他以為趁著自己不在永寧城就能為所欲為自立為王?巴圖,你顯然小瞧了朕!倒不是他處置不了巴圖,那小小國師他還不放在眼中,最重要的還是明日將來的四位帝星。
這一場五帝星的會宴,他可是準備了十五年了呢!
“除了凌王司空凌有兵馬調動,其他人都很正常,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這點,他也納悶,莫非除凌王外的人都胸有成竹能面度明日危險重重的宴會?
“以不變應萬變,他們也算沉得住氣。”万俟楚揚唇詭笑,眼底的深意晦暗。“其他的,都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只欠明日東風!
“如此,正好。”十五年的籌謀,明天就該有些成果了,想不到這一天這麼快啊!起碼比他想像中的要快了些呢,當然這得多虧魚璇璣,那個前世魂了。宿孽啊,躲不開,終是要了斷的!平旦,晝夜一線交替,旭日緩緩爬上地平線,淺露的光輝一寸寸地擴散,照耀大地的每個角落。如海公公所說,晨起時附近山脈自山腰部位都籠上了薄薄的霧氣。約莫辰時時刻,万俟楚派遣的使者便一一造訪了個個軍營駐地,駕著華麗的大馬車恭請各位勢力首領前往問劍山。
早晨的軍營中兵士們早早地就開始訓練起來,震天的喊殺聲在這明光四射的清晨顯得格格不入,駭得那些前來迎接的使者們險些怯步不前了。但出他們意料的是,本以為非常難以請到的人卻十分配合地上了馬車,並且按照規矩只帶了一隊十人在車架前護衛。
問劍山距離各方勢力駐紮的位置其實並不遠,大約也就十多里地的樣子,當然也是有近有遠的。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當馬車駛到問劍山山腳下的時候,其他馬車剛好也在這個時間到來。
魚璇璣挑開車簾跳下車去,便看見已經下車的司空珏、司空凌和赫連燼三人,還有隨行的各家護衛。一點不差,剛剛到齊,算得真是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