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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裡的魚並不是什麼兇狠的魚類,也就吃河沙水草還有些蝦貝之類的東西,吃肉的她以前也不曾聽說過。奇怪的是,她竟然是跟一條大魚一起被撈上來,可大魚卻死了。照理說,魚的命該比她硬些的。
“那我隨身的東西都沒有了?”夭桃指環,白逍的玉算盤,九幽笛還有那顆奇怪的珠子,這些東西可都是些重要物件。
逍遙子直起腰來將滿戳箕的灰倒進一個背簍里,回道:“漁夫把你送來時有什麼就留什麼,至於對你重要與否老道就不知道了。不過,你手裡拿著只笛子,怎麼扳都扳不開,後來老道只好震了你的手骨才把東西拿下來。可能,那是你覺得重要的東西。就在你休息的屋子裡,紅花知道放在哪兒。”
“如此,便多謝了。”九幽笛還在就好,起碼她還有吹起九幽攝魂。
轉身去,逍遙子忽地像是記起了什麼事情,朝她喊道:“丫頭,過來我給你把把脈,看看你還能活多久。”
她腳步一頓,本欲說自己也懂醫術,但逍遙子那麼喊她心中也沒牴觸什麼。轉去走到他跟前,把手腕遞了過去。
逍遙子摸了摸被燒了半邊的鬍子,搭手在她腕上一探,過了會兒才鬆開,得意道:“老道給你吃了三個月的藥總算沒白費,你的經脈現在已經全部通常,就是阻逆了和被迫打斷的都已經接好。身體嘛雖然瘦了點,但還是結實的。不過丫頭你看起來真不討喜,這麼凶難怪有人會廢掉你的武功了。”
魚璇璣微有詫異給自己探了下脈,還真如逍遙子所說。呵呵,絕地逢生啊她這是!眼瞳微微縮了下,道謝後就離開了逍遙子的煉丹房。紅花綠樹兩人一左一右靠在門邊偷看著屋裡的事情,看魚璇璣出來兩人忙遠遠地站在一邊,乖寶寶般地站在一個石刻的大魚缸前給裡面的小魚餵草。
她走過去,高挑的身材跟矗在魚缸里的一塊假山石差不多高。垂眸望下去,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她披散頭髮只露出額頭到下頜長長窄窄的模樣。伸手將左右兩邊的發挑開,左頰上並未見什麼傷痕,倒是右臉上那處本來就有傷疤,此刻更見著深深淺淺不一的細碎疤痕印了半張臉。有淡粉色的還有顏色稍深些的,凌亂交錯地看起來很是可怖。
她清涼的眸光閃爍幾下,手指放下再次用頭髮將右頰給遮住了。容貌這些的她本不在意,如今成了這般模樣她也無計可施,日後出去小心遮掩便是。
“姐姐,你別傷心,你的臉以後會好的。”拿著幾根青草的紅花偷偷仰起臉看著魚璇璣,眼中並沒有先前那種害怕的神情,笑著道:“師傅很厲害的,只要姐姐去求師傅,他一定能幫你治好臉的,就像治紅花一樣。”
綠樹拉了拉這個如好了傷疤忘了疼般的妹妹,眼神警惕,道:“你別亂說話。”
“我哪有!”紅花氣鼓鼓地瞪著綠樹,嚷道:“紅花的臉小時候被開水燙到了,都是師傅拿刀子在紅花臉上修修補補的,紅花現在不是好好的麼?”怕魚璇璣不相信,紅花還特意仰起臉,指著某處給她細看。“姐姐你看,就是這裡哦,一點疤痕都沒有。師傅說,女孩子的臉上是不能留傷疤的,不然以後會嫁不出去。”
紅花順口地說著,對嫁人的概念倒不是很清楚,只是覺得他師傅說得對,女孩子就是不能有疤。
“姐姐要是臉上沒疤的話肯定很漂亮,所以姐姐一定要把臉治好。”小丫頭說得斬釘截鐵。
魚璇璣心念一動,沉冷的臉龐閃爍思索的痕跡。看著有些天真可愛的紅花,眸子幽光明暗不定。她抿了抿唇,什麼話也沒說就走開了。粗麻布衣穿在她身上,她人看起來單薄卻堅實,猶如風吹雨打仍吹不到的青牆。
“那個姐姐好像不開心啊?”雙手抓著兩側臉頰,紅花睜大著骨碌碌的眼珠,小眉頭皺著很是不解的模樣。
綠樹什麼也不說,直接在她腦門上賞了一記爆栗,揚長而去。
嗚嗚,怎麼又打她啊!紅花委屈地看著這邊,一會兒又望著那邊,憋著嘴巴趴在魚缸上,用手中的青草戳了戳水中的魚,問道:“魚兒,是不是紅花又說錯話了?”
小魚兒擺著尾巴遊走,不理會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小丫頭。
逍遙子他們所居之處位於長河南岸尖錐突起的中下游的白澤,這裡水道暢通,但因為地勢地平的緣故若是長河決口,那麼很容易就受到了水災。因四通八達的水路,周邊盤踞著不少的水寨匪寇,老百姓多居住在稍微遠一些的地方,靠打魚為生。
人間四月芳菲盡,當院中的桃花落盡的時候,魚璇璣醒來也已經有好幾天了。這裡的天空不像北方那樣暗沉厚重給人無比的壓抑,就算是深黑也多有空靈之感。昨個兒下了天大雨,早上時候才停下,此刻高高的天幕如柔軟的黑絨布,漫天星辰鑲嵌在上面閃亮得奪目,宛若世間最珍奇尊貴的珠寶。
手握著九幽笛,指尖摩挲著上面古老而繁華的花紋裝飾,坐在木頭階梯上抬頭望著夜空,她心中無端了起了股異樣的感覺。輕輕綿綿的,似棉花在心尖撩過,引得心頭柔軟地跟著戰慄。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這突如其來的怪異讓她心中升起了警惕來,這似乎是被想念的感覺。
她也不知自己怎麼救想起了想念這兩個字,可心底就是這麼反應的。有人在想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