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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可知,本座在去年見過万俟星大公主,當時我們達成了一個協定。万俟星以傳國玉璽逼万俟楚和巴圖露出馬腳,本座再以友軍之名入星池除奸佞。當然,這最後星池江山全是我大淵所有,可不是什么半壁江山!”魚璇璣將那日遇見万俟星的事粗略敘述了遍,當然又把自己的承諾也跟著說了通。“若能定下星池,万俟氏仍舊是一方貴胄。本座答應過万俟星,得了星池江山後不會做出任何對万俟氏不利的事情,當然這是在万俟氏甘心為臣的基礎上。”
万俟樂被仇恨蒙蔽雙眼,自是看不到天下大勢所歸。而万俟星為政多年,自然練就了雙對世事洞明的慧眼,她用最小的代價換取了星池的安定和万俟氏的將來,比之万俟樂不知高明多少。魚璇璣之所以選擇將此說出來,就是要万俟樂明白現在的星池大勢已非他所想那般,而他想要復仇絕不是只付出那麼一點點就可以的。
而他們夫妻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兩人愛的結晶。赫連燁如今正在襁褓中,當年以靈瞳神蠱救赫連燼就是要赫連氏後人的強勢為代價保護不再擁有天機子庇佑的天族的安寧。吃人的亂世中,容不得一點心慈手軟。他們能做的,就是用盡一切為心愛的兒子謀求條康莊大道。
若遇獨擋,遇神殺神,遇佛誅佛!
魚璇璣的話太過堅決根本容不得一星半點的商量,讓本來以為星池半壁江山能換得万俟氏一族和一方百姓安定的万俟樂一下就被說愣了。想要除掉万俟楚和巴圖,竟然要以整個星池為代價!大皇姐竟答應了,她怎麼能把星池置於那種地步?
万俟樂面色堪虞,水如雲眼中閃過一抹心疼開口道:“冷美人,難道就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沒有!”她一口回得堅決而肯定,眼眸垂著也不再去看万俟樂夫妻兩。管他們怎麼想,星池天下她和赫連燼是要定了,誰都不打亂這個決定!
冷寂的眼眸子裡終於有了水波漾盪的痕跡,卻不是往日柔柔順和,而是帶著無數的幽怨和失落。万俟樂抬首想要與她眸光對視,可魚璇璣一點也不給他機會,只留下個冷漠的側臉。
這就是當年分明見著她濫殺無辜殘忍無道自己還追在她身後喊著她神仙姐姐的女子?
那個人冷魅的神情好像在腦海中越走越遠,他已經看不清她最後是在笑著還是怎麼樣。一別經年,他們都有了變化,或許他並沒太過在意,而那變化卻容不得他否認。終究,他們都不再是當年的他們。
他不再是星池身份尊貴,活著無憂無慮的皇子。而她也不僅僅是隕聖樓的樓主,還是大淵的主子,帝月攝政王的王妃,更誕下了兩股勢力聯合的紐帶。她想要的又豈是那麼簡單的一個星池,怕是整個天下都是她眼中之物吧?這一刻,他恍惚覺得自己才開始認識她。
“咳咳,既然這樣,本公主就跟駙馬回去商量商量。”水如雲瞧見他眼中明顯的痛色,眸光也跟著一暗臉上卻是沒表現出來任何不快,反而笑嘻嘻地拉著万俟樂就走。万俟樂步子穩穩好像還不願意離去,水如雲無奈只得暗中使勁兒將他拖走。
赫連燼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子,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笑道:“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為何要氣?”魚璇璣頷首一笑,言語中帶著一番深意道:“万俟樂作為星池皇子,向我們提出這樣的建議一點也不奇怪。雖然他太不自量力,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但也勾起不我任何的怒意。有沒有他,這星池我照取不誤!”
他們的聲音都沒有刻意收斂,一番不長不短的談話一字不落地到了門外的水如雲和万俟樂耳中,兩人身子僵住臉色微微難看而苦澀起來。
“伽羅關諸勢匯聚,快了,快了!”
所有棋子已經上了棋盤,這一局五位帝星以兵為刃,器為盾,用謀心布局,一攬風雲袖定乾坤。
金戈鐵馬,孰優孰劣,這裡就是第一道選拔。贏的人繼續前進,輸的人便落為敗寇,再無翻身之地!
這場局,早就定下,沒有人能夠逃得開!
遠在陽城五百里開外的寧縣小鎮上,唯一的客棧前兒個日子被人包下,致使一些來往的客商們都沒地方可住。眼瞅著天就要黑了還沒找到歇腳的地方,不由讓人露出擔憂的樣子。
“主子,要不我們去城外的靈清寺借宿一晚?”巽風駕著車,抬頭看了眼黑沉沉的天,天邊的蜻蜓和燕子都飛得很低,典型地要下雨的前兆。
喬裝成一名中年男子的司空凌從隊伍中唯一的馬車裡探出頭來望了眼周邊的環境,沉默了下還是點頭。巽風得令駕起馬車,用最快的速度朝鎮子十里外的靈清寺趕去。
外面天氣沉悶,車廂內更加悶得慌。司空凌正襟坐好,從車廂暗格內端出一隻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兀自喝著,黑亮的眸光卻沒忘記瞅著對面坐著的女人。身形高挑,模樣嫵媚,此刻卻是一臉冷漠的模樣,讓人覺得那張漂亮的臉配上那神情,生生地出了違和感。一路上見多了她這個樣子,司空凌倒也不對此發表意見了,不知是出於試探還是無心般地望過她,突然道:“青菀姑娘或許不知道,寧縣其實是個很小的地方,位置也偏僻,許多商販走客都不從此地經過。可我們一路來,卻發現了不少人,你不覺得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