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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珏走過去坐在床邊,其他人見了紛紛有序離開,最後走的鳴翠還將門為他們關上。清荷抓著他的袖子,剛施針放血後的她面色蒼白,美目中滿帶急切。“王爺,都是清荷不小心,一切都是清荷咎由自取,王爺千萬不能為了血凝丹一事冒險。”
“不瞞你說,赫連燼曾給了本王三顆血凝丹,不過現在不在本王手中,也拿不回來救你。為今之計只有從赫連燼那裡查,或許能找到關於庸醫和血凝丹的消息;亦或者,拿什麼東西跟赫連燼換。”司空珏沒有瞞她,神情中透出股無奈、複雜和凝重。
“這樣更不行,帝月燼王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王爺要是向他開口,很可能會被他要挾了。”清荷急迫道。
司空珏微怒,喝道:“妙風!”
“屬下知錯!”乍聽聞這兩字,清荷渾身輕顫了下,縮回自己抓著他衣袖的手,怯怯地望著眼前這被怒氣染了俊美面容的男人。
“你可以不惜命,但我不能在將來找到蓉姨的時候告訴她,她的女兒是自願被毒死的。還有你要記著,當你是妙風時我是無影樓的樓主,你是清荷時我是天訣的桐封王。”司空珏把頭移開,也不再去看她如何。“安陵說這個毒她是隨便配的,沒解藥,那血凝丹就是你活命的唯一辦法。你現在身子不適,我們的婚期就讓後推延。”
“樓主!”清荷隔著帷帳滿嘴苦笑地望著他幾乎算是冷漠的側影,“妙風自己大意中了別人毒,是死是活都看天意。不過,皇上非要給你塞女人可你又諸多拒絕。當初就是為了替樓主排憂解難,妙風才設計了進王府的事,如今九九消寒宴又被破壞,這事絕不能拖下去。妙風的身子現在雖然弱了點,但還不至於迎風就倒,婚期如舊吧。”
“你養著身子,什麼都不用說了,樓里的事會有人替你做。”她進王府真的是為他解憂?他的眼睛可是亮著呢,她對他有情就連雷霆和破星都知道,然而他對她卻無男女之情。如今諸事煩擾,他真不想娶她為側妃,哪怕就是假的。
幾不可聞的輕嘆,他恍若一團雲彩般離開。床上的清荷透過帷帳的縫隙看著他遠離的身影,手指抓著褥子,一行清淚好不徵兆地從眼中緩緩流出。
“王爺,您在想什麼?”巽風看他從清荷屋子裡出來後變得更加奇怪,考慮好後謹慎地問道。
司空珏站在檐下,淺棕色的鳳眸悠悠看向那又快躲在雲里的太陽,啟唇喃喃道:“我在猶豫,是否要殺了她。”
腦中恍惚著湧出那個叫做安陵的女子,跟他正面相對的場景。
在上書房,他善意不願她被郭洵所傷,即使探知她有武功,但看很是薄弱就當做沒武功稟報了襄惠帝。當晚在街上發現有人打鬥,他甩出的銀簪勾起了那女子的面巾,他沒看到她是何容貌,卻知道那是個妙齡少女的身影。千波湖他跟清荷和曲,明顯感覺到她身上有濃重的恨意壓抑著,他不經意地一瞥就看見了她眼中沒有生機的暗黑,不知為何他覺得那就是痛到麻木的樣子,隨後的離開更像是狼狽的逃離。
他當時覺得怪異,派人去試探她,只不過後來才知道他派去的人全都死了,卻不能確定是誰做的。
與白逍同車而行遭遇死士,她意外出現在危險中,千鈞一髮之際出於意料地免於一死,卻把手臂傷了,明知白逍會幫她處理好傷口,第二日他還是派人去相府給她送藥。襄惠帝遇刺那晚,他在禁宮本是為了追查刺客,無意中又發現了那個在大街上殺死死士的少女。
她的武功極為詭異而強悍,在她的眼裡他似乎看到了隱約熟悉的恨意,她想要讓他死。他不知自己何時惹了這麼個仇人,可她的樣子不像是認錯了人。她被李炎的人所圍困殺了不少左右衛兵士,他拉開開天玄弓射了她一箭,卻在兩相對望時,他發現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滿附痛楚,眼中還有淚光涌動,隨後那一句“燼王”讓他有了警覺。
她是帝月派來的細作!
一番調查,他發現那個在禁宮牆頭消失的少女和相府有著牽連,在無數次思考中,那兩雙眼睛似乎慢慢地重合起來,可是他有些不相信!
司空凌的生辰宴,他本來對這些宴會不感興趣可襄惠帝下了密旨他必須去,看見官宦千金們為了成為司空凌的正妃躍躍欲試時,他在相府家眷那邊看不到她心裡忽然覺得很輕鬆。然而,她最後還是來了,司空凌想讓她做正妃的想法讓他一驚,可她最後卻成了他的側妃。身陷牢籠卻安泰從容,幾乎未曾見過向她這樣鎮定的女子,為司空凌好他想告訴他些事,可終究沒說出口。
安勇大婚,他設計在花園抱了她,那次他聞得很仔細,他用銀簪插住的面巾上的味道跟她身上的一模一樣。他懷疑她不是真正的安陵,然他找不出確切的證據,安陵身上的印記她都有,只能說她經歷一場身死後全然變了。
襄惠帝今天一番言語,私下帶人見她的清荷中了她銀針之毒,就是今天的殺手也鎩羽而歸,她已經不是他掌握的情報中那個柔弱的女子。如狼似虎的狠辣,縝密的心計,不是個能收人掌控的人,難怪襄惠帝會對她大起殺心!
她那時口中道出燼王,跟帝月到底有何聯繫?要沒聯繫,她潛入禁宮做什麼?她要殺他,又是出於什麼原因?她的武功明明很高強,可他根本無法從脈象上看出來,短短時間內又是怎麼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