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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賀富態的臉上在尷尬片刻後擠出一絲笑容來,諸國皆知他喜好美色浪蕩成性,赫連燼這話恐怕不止是說給魚璇璣聽的,身在高位多年這不算晦澀的諷刺都聽不出來那豈不是白活了!只不過,他今天來是有事的。之前得到密報他這裡似乎有特別的人出入過,他以拜訪之名前來同時也讓人暗地裡搜索過卻不見什麼發現。
不過,他這突然冒出來的娘子倒是很可疑。
“霍公子憐愛嬌妻之情真讓本皇子敬佩,只是聽聞公子一向不近女色,卻不知何時娶了這般美麗的夫人?”司空賀負手走進來,未等赫連燼這個主人開口自己已經坐在了另外一旁黃花梨木的圓椅上。因為他臉上的笑,原本就小的眼睛此刻正眯成了一條線,一道帶著探尋的眸光從眼縫中溜出直射在魚璇璣臉上。
那不加掩飾的打量讓她很不舒服,眉宇微動不悅地瞪了眼赫連燼,面上卻是一臉的淡然無波,仿佛沒發現司空賀的注視對他們的談話根本不在意。
赫連燼把最後一勺子藥餵給魚璇璣,放下碗掏出一張乾淨的手帕輕輕地拭去她嘴角殘留的藥漬,淡淡地笑了起來。“大皇子何時對在下的私事這麼感興趣了?”司空賀聞言連連擺手,嘴唇一動似乎要跟他解釋什麼,只是未等他開口赫連燼便又道:“我娘子不過是國中的小戶之女,倒比不得炎京眾多名媛閨秀,不過我卻是很喜歡她的性子……”
“想什麼做什麼都直接,不像很多人拐彎抹角的。”赫連燼別有深意地朝她看去,換了一張臉之後,她似乎變得平和多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渾身帶著毒刺。只是他也明白,所謂的賢淑可人不過是她裝出來的給人看的,在只有他們相處的時候怕是又要原形畢露了。
魚璇璣也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仰頭對著他嫣然一笑,燕語輕聲:“夫君本就是這樣的人,卻偏生要說你喜歡我如是的性格,不就是變相誇你自己麼。當著大皇子的面,夫君也不知道謙虛。”
他對囂張跋扈的司空賀不假辭色,而司空賀偏又不加計較反而這麼禮遇,那麼司空賀是不是知道赫連燼的身份……
“娘子說得極是,為夫受教了。”赫連燼想也不想立即就承認了,起身來攬住她的腰親昵道:“娘子,今日天高氣爽我帶你去院子裡走走,免得你在屋子裡悶壞了。”那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寵溺來,看得一旁的司空賀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這一幕。
魚璇璣也不撫他的面子,儘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溫婉賢良的妻子,斂眉笑道:“有貴客在此,哪有撇下客人不管的道理?方才喝了藥身上爽利多了,夫君就不要擔心我的身子。大皇子此來怕是有事要找夫君商議,璇璣就先出去。”說罷她傾身福了福,喚了侍立在一側的青雨朝門外而去。
看她娉婷出門,屋中兩個男人的眼各懷心思地垂了眼,相視時又是一如往常。
“夫人,要不要休息會兒?”她們在院中繞了許久了卻還是不見她停下來,青雨怕她累了便出聲詢問道。
魚璇璣站在草坡高出眺望著這座精緻的院子,轉身來朝上面的涼亭走去,順便吩咐道:“你去拿一壺酒來。”
“夫人身子太弱,不適合飲酒。”青雨想也不想便找了個藉口回了她的話。
前面行走的魚璇璣突然停住腳步,轉頭來眸寒如冰正對上訝異的青雨,冷笑道:“怎麼,怕我跑了無法跟你主子交代是不是?這小小的宅院裡有著什麼你該是很清楚的,若是真讓我這個受傷無力的人都逃了,他們怕是要集體自刎向你主子謝罪才是。”
青雨一怔,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不到十五歲的的女子,只覺得陽光下這穿著白色衣裙的人刺眼得可怕。為了主子的安全這宅院裡的確布置了些暗衛,可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根本不易發現,她明明都被主子控制了怎麼還知道那些暗衛的存在?心頭閃過一絲慌亂,青雨立即屈膝請罪道:“青雨知錯,請夫人先去涼亭小坐,青雨馬上去拿酒。”
她面色冷冽地看了眼慌亂離去的青雨,緩慢地走上位於草坡最高處的涼亭坐下。左後肩的傷口經過處理已經不怎麼痛了,只要好好養著過幾天就能結痂。倒是她一夜未歸,雲姑她們是不是很擔心,碧瑤閣那邊是不是會露出馬腳?
“娘子在想些什麼,說來與為夫聽聽。”寂靜中,赫連燼的聲音突然傳來,眼眸一轉已經見他提著酒壺拿了兩個酒盞在她身旁坐下了。她抿了抿乾燥的嘴唇,這人武功到底有多高竟然這般無聲無息地就出現了。她自認沒有放低過警惕,可還是……
看來,她得再仔細地謀劃謀劃。
看她不言,赫連燼也不生氣,提著酒壺把兩個酒盞都倒上了,遞上其中一杯給她,嘴邊帶著淺淺的笑意道:“此酒乃陳釀醉月金秋,只在桐封王回京的御宴上才有,大皇子後來派人取了些送來。娘子來嘗嘗,看看滋味如何。”
桐封王,這三次字劃入耳中,那握著酒盞的手指驀然收緊。杯中酒水微微一晃,馬上又恢復平靜。魚璇璣冷著臉道:“赫連燼,你倒是很有心嘛。”想窺探她的秘密,真當她是軟柿子任人隨便捏圓捏扁麼!
“我只對你有心。”赫連燼端起酒盞抿了一口酒,對上那雙帶著慍怒的墨玉眸子半真半假地來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