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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一亮,被折磨了一整夜的兩個人頂著黑眼圈默契地起身,什麼也不說地離開了這戶農家。至於去哪兒,白鈺不說她也不問了,反正自己又沒武功逃也是白逃,看他怎麼安排吧。
不過,要不是他把自己擄來,她會這樣徹夜難眠麼?玉落小臉陰沉著,決定了,非要給這個男人吃點苦頭不可!
“爺,咱們到了!”馬不停蹄趕了兩日,看到城樓上那大大的炎京兩字,赫連燼終於鬆了口氣。
“直接去翠雲樓!”疲憊的雙眼中帶著異常的光亮,赫連燼咬了咬乾涸的唇邊,吩咐。打扮成侍衛的暗衛點頭,跟他一起入城。
適值正午,天氣炎熱,街上行人並不是特別多,兩人起碼轉悠著到了章台巷,看到旗幡上飄蕩著翠雲樓三個繡字,默契地從後門進去。等待多時的小廝見人來了,把人放進來後又機警地將門關上。
進入內堂,老鴇花衣便迎了上來,跪地行禮道:“見過爺。”
“起來吧,準備房間讓本王休息下,有事等本王醒過來再說。”他在三清莊地牢受的傷還沒完全好,硬拼著趕到這裡,很是疲憊了。
花衣忙道:“爺請跟屬下來。”接到他們要來的消息,一切早就準備妥當了。
赫連燼頷首,隨花衣前往單獨為他準備的地方。花衣在把主子的事安排好後出來,有兩個暗衛已經等在了他們時常議事的房間。
“有什麼事情?”花衣年有四十,看起來卻並不顯老,風情猶在。她半倚在榻上出聲詢問著這兩個不該白日出現的人,手中端著涼涼的酸梅湯送到嘴邊解暑。
“花管事,爺要我們盯住的嗜血狂魔有消息了。”暗衛恭敬回答,“昨夜炎京城內死了個少女,死狀與秣陵城被吸血的少女一樣。這消息已經被我們的人攔截下,京兆尹還不知。據現場留下的線索,屬下發現兇手身上有碧海幽蘭香的味道。”
“碧海幽蘭香?”花衣愣住,當即覺得是暗衛弄錯了。“這碧海幽蘭香可是貴胄之家為了保護好屍體,掩蓋屍氣所用的香,兇手身上怎會有?”
“屬下判斷兇手是裹屍人,或是專門做碧海幽蘭香的人。”旁邊的暗衛替開口那人回答著。
“碧海幽蘭香比黃金還珍貴,你們順著這條線索去查,看炎京最近有什麼貴人死去,或是有什麼人買過這個東西,務必在天黑之前辦妥。”爺已經到了炎京,現在是累了在休息,這件事就等他醒來後再說。將兩人打發下去,花衣又有些擔心,聽說爺還中了隕聖樓的黃泉酒。三國追殺令暫時沒有動,卻已經是宣判了爺的死刑。
那個嗜血狂魔,或是是爺唯一的解救辦法了。
多日來的疲憊一旦沾上柔軟的床,就昏昏的令人不想起來。赫連燼這一睡就是五個時辰,但他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黃黃泉酒的毒給弄醒的。外面已經是花燈盞盞,絲竹悠然,伴隨著男男女女的調笑聲。
天這麼快就黑了!睡了一覺後的戰神精神好了不少,服了克製毒性的藥,調息了會兒。門外站著人,躊躇著該不該進去。
“進來。”應該是送消息來了,赫連燼的人皮面具已經摘掉,露出那張俊美無暇宛若神造的容顏,黑袍裹身渾身高貴逼人。
花衣聽聲音就知人醒了,進去後將門掩上,點亮屋中的燈火,笑道:“爺,已經有消息了,很快就能找到那個人。”說罷,將蒙著黑布的小籠子放在桌上,扯了布裡面赫然是一隻紅眼蝙蝠在籠子裡扑打著。
“憑它?”赫連燼端坐的身體,手指輕敲著桌面,幾乎要眯成線的眼眸盯在扑打著翅膀,逞凶斗惡模樣的蝙蝠身上,冷冷出聲。
“爺,是這樣的。您要我們找的人身上有掩蓋屍氣的碧海幽蘭香,這畜生對那種香味特別敏感。屬下已經命人在蝙蝠的腳上帶了無聲鈴,只要放飛它,在讓能聽到鈴鐺聲的人跟著,就能找到那人的所在。”那人關係著爺的命,他們誰也不敢大意。
“掩蓋屍氣?你是說她身上有屍氣還是沾染了屍氣?”赫連燼驀然收緊了手,暗藍的眸子深處盪出傷痛和驚慌。他知道璇璣只是一抹幽魂,如她所說將來某天會離開暫時用的身體。他好不容易找到她,難道這麼快就有要陰陽相隔?
“屬下不清楚。”他陡然變得凌厲的語氣讓花衣受驚,感受著那強大的壓迫,花衣硬著頭皮假裝沒看見他的神色。
“派人,本王要儘快找到她!”璇璣,你千萬不能有事,等我,等著我!
花衣木木地點頭,雙腿沉沉地邁出去,那心驚肉跳的感覺還沒有消散。爺,爺這是動怒了還是咋的?一抹額頭,不知何時已經虛汗涔涔。
今夜,一輪圓月如玉盤般鑲嵌在深藍的夜幕中,沒有星辰點綴,如銀月光灑向夜下的炎京城,留下薄紗輕籠的朦朧美感。長街繁華,人流如織,高高的城闕,巍峨的屋宇,望不到盡頭的屋檐高低錯落,這就是五百餘年還未敗落的帝國的一角。
就在月色大好的夜裡,一隻紅眼蝙蝠扇動著翅膀在夜空中飛來飛去,後面有三個如鬼魅般出沒的人,時而飛上屋檐時而跳入院牆,雖沒顯出狼狽來,卻讓人無端地覺得好笑。
“暗一,這隻蝙蝠不會是在耍我們吧?”穿著夜行衣的花衣憤憤地瞪著天上那雙紅亮亮的眼睛,低聲朝最前方帶路的黑衣人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