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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璇璣不用看都明白她的心思,臉上一冷,不容置喙道:“還當我是你主子就按我吩咐去做,否則日後就是在黃泉我也不會與你們相見。”
話都說得這麼嚴重了,雲姑也不敢再反駁,只是默默地抹著淚為她梳理長發。魚璇璣卻忽然起身,將她手中的篦梳躲過來,冷漠地下令道:“現在就走,我也不要再看見你們。”
雲姑愣住,看她那筆挺而單薄的身體矗立在自己面前,那種清傲不屈堪讓松梅折腰,冷冽中有強勢迫人的壓抑,逼人臣服。她看了十五年慢慢由稚氣變得成熟的臉找不到點溫和,只有冷酷如冰,傷人心傷人情。吞掉唇上的淚珠,雲姑緩緩地垂下頭,雙膝著地朝她跪下,彎著身子朝魚璇璣拜了三拜後躬身退出了她的房間。
屋外,雪如雨下,寒風更加肆掠吹得門扇嗚嗚作響,猶如萬千鬼厲嘶聲在耳際。
她清冷的面容上揚起絲淺淺的笑意,長長地喟嘆一聲,推開一扇窗戶躺在榻上看著明火下雪花打著旋兒飄落進來。
這一夜,無眠!
然,睡不下又豈止她一人!安悅被送回來,安純派人連夜去把大夫請進來給她診治。大夫說她只是被內力震暈受了點傷,施針後沒多久就醒來了。對於今夜沒有成功殺了魚璇璣,安悅顯得很是憤怒。
“姐姐,你還是不要看了,她一定會死的,桐封王是保不住她的。”姐弟兩人站在相府的觀景樓上,那是相府中最高的位置,能將所有一切都看在眼中。遠遠處那碧瑤閣燈火通明儼然如白晝,他們甚至都能看清楚站在樓道房檐還有院落各處的虎賁騎軍士。他們五步一哨,還有人不停地在各處巡查,就是只蚊子也飛不進去。
“那賤人的命真是大!”穿著狐裘的安悅冷眼看向碧瑤閣二樓的閨房,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美麗的臉上,現出略微猙獰的神情。
魚璇璣割了大夫人的肉給她做湯喝,安悅被自己啖母之肉的事刺激得傻了,若非那天安純帶著她想去跟蘇府人送行,而她摔倒看到了他們被殺的情景,她怕是要做一輩子傻子了。錦鯉之事已然連累了蘇家,害了兩百多口人命,安悅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回府後她繼續裝著傻子,細細思忖謀算後,她暗中找到了碧青開始施行殺魚璇璣的第一個計劃。
從蘇府拜壽回來那天,她收到的是了凡和尚的派人送來的信和菩提露。了凡和尚在信中說,魚璇璣非比尋常人,若她做出傷人性命的事安悅可以用菩提露將她制服。這菩提露不是尋常物,乃是一在菩提樹下坐化成佛的得道高僧所留,能驅趕邪穢,用在她身上必有效用,於其他人之身則無效。
安悅雖然不知魚璇璣是借屍還魂,卻對了凡信上所說抱著五分信任。她跟碧青商量,先讓人在炎京大肆散播魚璇璣是妖孽,這樣的人若死了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然後讓人在安祿耳邊吹風,祭祀代酒由魚璇璣去完成。安祿要攀附十皇子的勢力,必然要討好魚璇璣。而她們早就在其中一杯酒里下了半瓶菩提露,為了讓這場戲更為逼真她都沒告訴安純。哪曉得衛姨娘會出言阻止,魚璇璣更是怎麼也不願代酒。
計劃失敗,她們又想到了第二場謀劃,就是在除夕宴的茶水中動手腳。除夕宴的菜雖精緻卻有肥膩,劉文早先就安排了下人給每個主子準備專門的茶具,安悅把剩餘的半瓶菩提露交給了碧青,她們很順利地在魚璇璣的茶碗中下了菩提露,而她也沒察覺異樣喝了下去。那時她心裡就滿是期待,這菩提露在魚璇璣體內發作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
不過,當他們得知魚璇璣殺人趕來碧瑤閣看了那些屍體和她血紅的眼睛後,安悅突然害怕了。這菩提露沒把魚璇璣毒死怎麼的,卻讓她發了狂,那兇狠殘忍的樣子真真的會把人嚇死。她以為,他們剩下的人都會死在魚璇璣這個狂魔手中。
可是,司空珏來了!
他就像仙人般翩翩優雅地出現在絕望的人面前,她不知司空珏吹的是什麼曲子,聽著卻能感覺心靈會隨之空靈廣博,魚璇璣顯然沉入他的簫聲中。她用滿心激動與興奮還有劫後餘生無盡地喜悅望著司空珏,可他的溫柔只對著魚璇璣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的眼中只裝得下她一人。
憤怒、仇恨、妒忌,憎惡通通冒出來,她好恨魚璇璣的存在,殺了她的親人毀了他賴以依存的蘇家,甚至還搶走了她屬意的男人的目光。這個女人就不該留在世界上!盛怒之下,她抽出備在身上的匕首朝著魚璇璣就沖了過去。她離魚璇璣的距離是最近的,只要速度夠快她的匕首一定能插在魚璇璣的後心上。
然而,司空珏竟然阻止了!她只感覺眼前晃過白影,連魚璇璣的身子都沒靠近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彈開昏過去。後來的事安純都已經告訴她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司空珏會那樣包庇著魚璇璣。派人守著她的碧瑤閣,是怕相府派人處置了魚璇璣?
她這一顆心算是被傷得七零八落了,無論她如何做連魚璇璣一根腳趾都抵不過。縱然魚璇璣殺了人,照樣得了司空珏的庇護。她恨她不甘,卻無計可施。可笑!可憐!
“姐姐。”安純瞧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怒與恨,輕聲安慰道:“姐姐,娘親不會怪你的。都是純兒沒用,還得姐姐以身犯險。”
安悅瘋傻好了這事他在蘇家受刑那會兒就知道了,他高興之餘就想著要怎麼去對付魚璇璣,保護好自己唯一的親人。只是他還沒動手,安悅已經跟碧青已經設計讓魚璇璣服了菩提露。他得知後滿心歡喜,也跟安悅一樣期待著魚璇璣之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但現在這樣的結果也並不算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