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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君宜不知藤薦這在殿內聽那個二長老說了什麼,面色十分嚴肅凝重,他嘴唇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最後才道:“明日一早我們便去岐重。”
季雲宸有些疑惑:“二長老說了什麼?”
“只囑咐了我一路小心。”藤薦之不欲把那些話說出來徒增壓力,將心裡的重重疑惑壓下,掌教在閉關,二長老剛才就是為了打發他走。
季雲宸知道他這會兒不會多說,打算之後在路上再問。
沒在這山腳下多停留,藤薦之帶著藤君宜回了他的山峰,似乎有話對她說。
“洛兒,你可願與我們一道去岐重?”藤薦之心中頗感無奈,他帶妹妹出來只是為了讓她出幽州散心,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似乎從到了清州後事情就難以控制了,意外頻發,這次更是要帶人去岐重。
“自是願意,怎麼了?”藤君宜心中念頭微轉,這個問題從藤薦之口中問出來就有幾分不尋常,難不成是那二長老私下說了什麼?
藤薦之想起二長老所說的“可以御邪之物”,想問清楚,但終究是沒問出口,他知道洛兒有自己的秘密,他不願刨根問底。
“無事,只是這一去怕是有月余,歸家的日子要延後了。”
說起歸家,藤君宜突然想到了崔漸離,她這一走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見得到他,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另一隻手腕上戴著的花瓣形狀的手鍊,溫潤暖玉般的觸感傳遞到手指,她竟然有點想見他了。
……
琴月明暫居在宗內內門弟子的居所,獨居一室,床鋪柔軟,有一桌一凳,稍顯簡單卻並不簡陋。
她坐於窗邊,將手抬起,鬼蝶停在她食指上,天光從窗欞透射,蝶翼散發出淡淡的幽藍光芒,有種難言的美麗絕倫。
“鬼蝶……”琴月明低聲喃喃,面上顯出迷惘之色。
她從小就對鬼蛹深惡痛絕,這東西詭異、邪惡、殘忍,是不折不扣的邪物,若非它的存在,琴家也不會畸形至此,她的家人也不會被殘害至死。她想,若是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能讓鬼蛹消失,那她一定很樂意這樣做,可事實上,哪怕她死了,鬼蛹依然可以繼續存活。
而現在,那隻醜陋的蠕蟲變成了美麗的鬼蝶,甚至還成為了自己助力,聽從於她的命令,她心中竟覺得嘲諷,這就是琴尤從始至終都在渴求的吧。
她的手指動了動,鬼蝶扇著翅膀飛到一邊,琴月明拿出蠱梆笛放於唇邊,一段悠揚的笛聲揚起,充斥著濃濃的悲涼哀戚。
蠱梆笛不用靈力催動時只是一管普通的笛子,她當年不知道它真正用處時,每天都要到外面練上一兩個時辰,似乎只有那些時日是沒有雜念的。
吹完一曲,琴月明好似想通了什麼,眼中浮出堅毅,這次前去岐重雖不知會發生什麼,但她一定會找出那個躲在暗處的人,為她琴家和鬼蛹所殺之人一個交代!
一夜過去,天剛蒙蒙亮,宗內已然有不少弟子已經去聚靈陣內修煉,逐漸喧鬧起來。
藤君宜並無行李要收拾,而紅繡鴛鴦自知道要去岐重後就格外興奮,它雖沒去過,但知那個地方有“巫力”,它可以吸收巫力來壯大幻境的力量。
紅繡鴛鴦是個話多的精怪,這幾日裝成一朵普通的繡花可辛苦“死”它了,考慮到接下來去岐重的路途遠,藤薦之不再叫它故作偽裝,就這麼跟著一起走。
紅繡鴛鴦的兩條短腿搗騰得飛快,速度儼然上升不少,跟著藤君宜和藤薦之出了峰,到宗門外殿的廣場時,季雲宸、白纖纖和琴月明已經收拾好東西等在那裡了。
岐重在清州的東北方向,不眠不休地御劍過去也要月足,因為要在趕路途中尋找線索,故也不能直接使用傳送陣,只能坐逐奔過去。
紅繡鴛鴦格外引人矚目,見眾人都朝它看過來,兩片葉片作揖手狀攏了攏,“初次見面,久聞各位大名。”
它這不三不四的問候加上奶聲細氣的聲音格外引人發笑,白纖纖不客氣地笑出了聲:“我怎麼看你這麼熟悉,你是什麼妖怪啊?”
“不過一支成精的靈花罷了。”藤薦之看了一眼它,隨口答道。
紅繡鴛鴦敢怒不敢言,把嘴裡“你可知我是千百年難遇的生出靈智的紅繡鴛鴦”咽了下去,委委屈屈道:“你們可以叫我小紅。”
如今它對這名字已經可以接受了。
一直安分停靠在琴月明肩膀上的鬼蝶忽然動了起來,飛到紅繡鴛鴦面前,繞著它轉圈,似乎在打量著什麼。
紅繡鴛鴦一雙小短腿往後一躍,“離我遠點!”
鬼蝶糾纏著不放,似乎紅繡鴛鴦身上有吸引它的東西,所幸它如今要想吸取靈力血肉都需琴月明的同意,只能就這麼幹繞著它飛。
蝶逐花,還是一朵千百年難遇的靈花,哪怕是鬼蝶也不例外。
沒管這一花一蝶,出了蘊靈宗,他們直接坐上了逐奔,朝著東北方向駛去。逐奔外形似普通的馬車,唯一可見的端倪是不需有人在外駕車,只需靈力操動即可。
這輛逐奔內部寬闊,自有一片天地,三面都有鋪了一層軟墊的座椅,中間放置著一張四四方方的楠木桌,擺了果盤和點心。
他們首要是去要找琴月明的娘親苗芙芳的本家,琴月明曾聽她娘說過苗家,在岐重雖算不得什麼大世家,但也家族興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可惜苗芙芳只是苗家一個不起眼的女兒,當年嫁給琴尤後隨他一道來了清州後鮮少捎信回家,後來被琴尤控制,更是數十年沒有與苗家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