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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漸離護送她到藤府門口, 不過多時,藤觀和藤清兒都知道她回來了。
“洛兒!”藤觀激動地迎了出來, 藤清兒緊隨於後, 父女二人相擁後才走著進了府。
“薦之呢?”
藤觀對崔漸離致意後到處看了看,心中滿是疑惑。
藤君宜把事情簡述了一遍,藤觀聽後心神難平, 得知她中了毒後更是膽戰心驚, 沒想到她和藤薦之這一趟出去竟然會發生這麼多事。
等崔漸離一走, 藤觀立刻道:“薦之所說的那靈物是聖水還是聖水靈果?”
藤君宜一言肯定是聖水。
自在天陽秘境中得了這天下人趨之若騖的聖物後,藤家如今的實力大增,就連藤清兒的修為都是突破了築基,到了凝神境。
藤君宜隨著藤觀到了藤家最為隱秘的一處, 這裡用七重禁制圍了起來,一眼望去只道是個尋常的湖泊, 周邊亂石林立, 雜草叢生, 還以為是被個荒棄的地方。
藤觀道:“你跟著我腳步走。”
藤君宜仔細看他的動作, 只見藤觀用靈力半懸在湖面上,往前走了三步,再往左走了四步,接著往斜上方走了七步,就這樣來回重複了七次。
第七次時,湖面驟然起了波瀾,湖水往兩邊涌,中間冒出一條向下的階梯,藤薦之率先走了下去,藤君宜緊隨其後,等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後,湖水又涌了回來,平靜依舊。
走過長長的階梯,映日眼帘的是一株碧綠剔透的小樹,聖水靈果掛於枝杈,樹後懸有數滴聖水。
只單單靠近那裡,藤君宜都覺手腕那處黑色瘢痕開始隱隱發麻。
藤觀慎之又慎地引過一滴聖水,道:“喝下它吧。”
只消一滴聖水,哪怕是塊石頭都能脫離凡胎,成為靈物,生出靈智,人若喝下一滴不知會獲得何等機緣。
藤君宜接過聖水,而後仰頭一口喝下。
一股精純、龐大、浩瀚到不可思議的靈力從她喉中往下涌到四肢百骸,這股靈力與其它任何靈力都不同,仿若天地初生、第一株嫩芽破土而發,萬物初始,蓬勃的生機從地底湧現,萬千聖靈降世。
日升日落,生機過後是死亡,轉瞬間花謝葉枯,寒冰籠世。
世間輪迴不停。
藤君宜仿若靈魂脫離了身體,親眼見證了天地的誕生,四季的輪迴,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眨眼間恍若度過了萬年。
她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孤寂和惆悵。
天地悠悠,孑然一身,縱使成仙,不過冷眼看萬古枯,又有何意?
藤君宜陷入了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之中,她不知道自己一喝下聖水就昏死過去了,若非系統幫她,那一滴聖水就能讓她全身靈竅爆開,粉身碎骨!
聖水蘊含的精純實在是過於龐大,人體根本難以承受。這一點就是藤觀也不知道,他之前也不過是引了一滴聖水到聚靈陣中,之後在那處聚靈陣中修煉的弟子都仿佛脫胎換骨,修為飛漲。
如今那裡已經成了所有弟子的修煉寶地,也是藤家獎勵優秀弟子,促進弟子間互相競爭的手段之一了。
千百年來,誰都不曾尋到過聖水,眾人只道聖水是天地間最稀有的靈物之一,卻也不知道貿然喝下聖水只會喪命。
藤君宜猶自在昏迷中,她不知道外面的人為了讓她醒來做了多大的努力。
在她昏迷的三個月中,藤薦之早從苗家回來了,一同隨他回來的還有藤驚予、藤夕、藤銘三人。
在得知是藤君宜昏迷是因喝了聖水,藤薦之後悔不迭,早知如此,他當初就應該讓蘇攝來解“魂牽”。
在試盡各種辦法後,藤薦之只能抱著一絲希望回蘊靈宗,期望掌教能有辦法喚醒他的妹妹。
崔漸離是在半月後知道這個消息的,他懇請藤觀容許他來看她,在此之前,藤觀從不知崔家少族長對自己的女兒心悅已久。
床榻上,藤君宜雙手合十放在腹前,雙眼闔閉,神態安詳,她發黑膚白,肌理細膩,像是樽安睡的美人像。
藤清兒如往日一般握著她的手,耐心地敘說著最近在藤家發生的事,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垂淚,“洛兒,你何時才能醒來啊?”
哭了一會兒,房門被人輕輕敲響,藤清兒趕緊拭了拭淚,站起身來,“洛兒,崔少族長來看你了。”
崔漸離一連幾個月日日都來,一日也不曾落下,藤清兒對他點了點頭,走出房門,將門留了一絲縫隙。
長身玉立的青年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他走到床邊坐下,一如之前那樣將藤君宜的手包在他掌心中,靜靜地看著她,眼中痛色可見。
“洛兒。”他喚她,把她的手放在臉頰邊摩挲,竟是萬分依戀。
“你可知你睡了多久?我每晚做夢都能夢見你醒來,時間一長都不願醒來了,但又怕你真的醒了,連覺也不敢多睡,你讓我如何是好?”
他的聲音低低,帶有一絲啞,望著少女安睡般的容顏,心中是一股撕扯般的疼痛。
在這兩個月里,崔漸離的魂好像也落在了這裡,他第一次深重地感受到藤君宜對他來說是何等重要,他無心修煉,無心族中事務,一心只想著她醒來。
若是她從此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每每想到於此,崔漸離就心如刀割,悲慟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