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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散指揮驚奇:「小趙大人瞧著光風霽月,一派正人君子模樣,還有這等閨房情趣?」
同僚不住搖頭,嘖嘖稱嘆, 形象地搓著手臂浮起的雞皮疙瘩:「這兩位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小趙大人人不可貌相,咱們將軍也不是等閒之輩。」
散指揮:「將軍至今沒回信, 瞧著挺無動於衷的,還沒氣消?」
同僚冷笑:「怎沒氣消?那股氣早在一聲聲『卿卿夫郎』里煙消雲散,就你瞧不出將軍是在拿喬, 裝無動於衷抬高身價哄騙小趙大人繼續寫信。這些陷於情愛的男女、男男都一個模樣,我早看透了。」
散指揮:「……」原也是個有故事的。
同僚回神:「你來幹嘛?」
散指揮:「咱們來揚州多日, 就一直窩在別莊裡,什麼事不干,總得問問將軍接下來怎麼做吧。」
同僚:「那你進去吧,趁將軍現在心情蕩漾。」
散指揮拍拍同僚肩膀便踏進院子,霍驚堂正好收勢,拿起濕布擦手問:「來問賑災銀怎麼處理?」
「將軍料事如神。」散指揮小心翼翼地說:「自賑災銀進了寄暢山莊便一直沒動靜,安懷德在徐州那邊倒是名號叫得響亮,想著快刀斬亂麻,迅速定漁家寨的罪,不過需要三堂會審,提刑使和轉運使都得到場。司馬驕就口頭態度響應安懷德,只是一直沒動身,估計還在觀望,倒是鄭運副上躥下跳攛掇徐州官銀被劫的案子,信件一封接一封地傳至徐州,問完安懷德問徐州知府。一會兒逼問安懷德官銀被劫是亂黨所為是否屬實,有沒有證據,一會兒催促徐州知府趕緊調查,兩頭躥,巴不得火越燒越旺。」
「提刑使在江陽縣,因為時疫和鄧汶安冤案被小趙大人扣下。」
「將軍,咱們趁早搶回賑災銀吧。賑災銀藏哪不好,偏往寄暢山莊裡藏,跟……跟靖王恐怕脫不了干係。」散指揮小心斟酌語氣:「要是咱們視而不見,等於放棄徐州三千漁民,辜負陛下厚望。可要是讓別人戳穿,您難免被連累,還會被陛下懷疑用心。」
雖說天地君親師,大義滅親實屬無奈,卻為士大夫所不齒,官場上也有人覺得大義滅親並非是高義,反而爭相遠離。
歷朝歷代以仁孝為先,父可殺子,子卻不可弒父,否則就是不孝。
將軍原就有弒兄不悌的惡名,再扣上弒父不孝的罵名,名聲真就救不回來了,可是跟靖王挑釁朝廷,甚至有意謀朝篡位比起來,名聲差點就差點吧。
散指揮心累不已,兩相權衡好幾天,只覺得進退兩難,也就將軍倒霉攤上這麼個不死心、不拿他當兒子看的父親。
「如果將軍擔心打草驚蛇,便不調動當地禁軍,僅十五鐵騎可將寄暢山莊一網打盡。」
京都府謠傳霍驚堂手裡還有一支神鬼兵並非空穴來風,區別在於這支神鬼兵一直存在於明面上,便是大景朝大名鼎鼎的六千唐河鐵騎。
唐河鐵騎隨聖祖征戰南北,曾以六千人抵抗突厥十倍精銳兵馬還大獲全勝,斬高於己身十倍的突厥兵一半人的頭顱,令突厥、大夏和南疆兵馬聞風喪膽。
六千騎兵一人配五馬,著重裝鎧甲,既能三十斤鉤鐮槍揮灑自如,又能拉兩百斤硬弓,個個悍勇異常,一人可抵一個騎兵營。
可惜在聖祖默許下被拆解分散,後來的唐河鐵騎雖還保留其名,卻再無威猛之風。
直到霍驚堂十五歲大敗突厥,在元狩帝默許下重新組建成一支三千唐河鐵騎,下南疆、征西夏,名聲大噪。
但天下人只知西北軍戰無不勝,而不知唐河鐵騎已脫胎換骨。
「將軍?」
散指揮禁不住催促。
霍驚堂已經被趙白魚哄得身心舒暢,眼下不慌不忙,從容鎮定,心態平和,撥弄佛珠默念一兩段佛經,慢悠悠喝茶勸散指揮:「你太急躁了,喝點涼茶降火。」
散指揮:「……」就皇帝不急太監急唄。
霍驚堂又拿起濕巾擦臉和手,完了再用他從趙白魚那兒強行『回禮』得來的舊巾帕擦手指,慢條斯理地說:「本王既不想背不孝的罵名,也不想視而不見裝沒事發生。」
散指揮:「……什麼意思?」
將軍信佛後,越來越像神棍,說話雲裡霧裡就讓他們這群沒文化的大老粗盲猜。
霍驚堂:「兩百萬賑災銀要真是亂黨搶的,它落誰手裡,誰就能立一大功。但它偏偏和本王的父親牽扯不清,所以它在本王手裡是一塊燙手山芋,落別人手裡,也很燙手。」
散指揮有點懵:「為什麼?」他小聲發出疑惑:「前朝遺留問題,陛下不是很討厭靖王?有這麼一樁罪下來,就能徹底釘死靖王,收回靖王手裡的一路西北軍。誰替陛下解決心腹大患,誰就能立天大功勞,怎麼會燙手?」
霍驚堂但笑不語,散指揮便心知肚明,放過這個問題進入下個問題。
「將軍不怕受牽連?」
「原本該擔心,可無巧不成書,也是自作孽……」霍驚堂聲音低下去,過一會兒又恢復正常聲調:「有李意如和江南皇商被滅門的慘案在前,我就不會被牽連。」
撫摸舊巾帕,霍驚堂笑說:「小郎果然是我的福星。」
散指揮:「……」怎麼突然感覺被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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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良仕被摘帽子,關押在縣衙里等鄧汶安的冤案了結便一併處罰,此時他不敢想保住官位,只想活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