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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心一抖,霍驚堂沒出事前,元狩帝雖有意向但從不明說,出事後更是重心傾斜向六皇子,而今天是他頭一次表明態度。
康王很惶恐,心裡暗暗叫苦,他不是很想摻進儲位之爭。
「陛下就這麼信任趙白魚的能力?如果子鵷堅決不同意,想方設法阻止趙白魚去兩江,臣弟可能也沒好辦法。」
「突厥和大夏有聯手的跡象,子鵷蠱毒好了,也該出發再去邊境收攏軍隊。而你只需要引趙白魚主動求要江西轉運使這個缺就行,還有,」元狩帝停頓很久才重新開口:「四省三十八府一百八十官吏聯名保奏麻得庸的事,別告訴趙白魚。」
「可是這麼重大的事不告訴他,掉以輕心了怎麼辦?」
「你一旦說了,趙白魚就會去問子鵷。子鵷若是知道,人在西北也會趕過來擄走趙白魚。」元狩帝語氣冷靜淡漠:「朕不希望國家大事因兒女情長亂了套。」
語畢,又再開口:「你素來重感情,所以文不成武不就,和一個……和人廝混,不留子嗣,朕也不說,只是希望你別混淆國事家事!」
沒明說,但元狩帝指向高都監就讓康王心顫。
只是元狩帝將所有人都算計其中,難免讓人寒心。
「陛下,您就不怕子鵷恨您嗎?」
元狩帝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朕先是皇帝。」
***
沒過多久,大夏駐軍邊境線向前推十里,大景西北軍繃緊神經,兩軍劍拔弩張,八百里加急急報回京都府,霍驚堂臨危受命,前往西北帶兵。
臨行前,霍驚堂特意叮囑趙白魚:「小心陛下,他擅長權術,你能力越突出,他就越會壓榨你。紀興邦到兩江才一年就掉進套里,陛下指不定隨手拎出你去填這個缺。聽我的,別去趟兩江這渾水,太亂了。紀興邦的案子,陛下心裡有數,最多流放他,時機一到可能會為他翻案。我知道你心軟,所以一早打過招呼,如果紀興邦被流放就叫人一路好生照顧。」
趙白魚的確嘗試過幫紀興邦,但是案子鐵證如山,的確沒辦法翻案。
至於是否趟兩江這渾水,說實話,他很猶豫。
兩江形勢複雜,絕非淮南官場能比。
恩師希望他去整頓兩江,霍驚堂憂心他的安危,希望他別貿然踩進兩江,而紀興邦的遭遇更是將趙白魚的警惕之心拉到最高。
即便他想替紀興邦翻案,也得師出有名,看元狩帝的意思。反之就算他冷漠地甩手不管,但元狩帝要他去,他也不得不去。
所以兩江之事,並不以他的意願為主。
趙白魚牽著麻繩,安靜地跟在霍驚堂身邊,一直送他出京。出了城門,又送了十里,還是猶豫不決,原地徘徊片刻就再度跟上去,直送到驛站。
霍驚堂嘆氣:「再送下去,你乾脆和我一塊兒到西北好了。」
趙白魚看著地面還沒枯黃的青草,又抬頭看向前方滾滾河水,河岸邊楊柳依依。
霍驚堂伸手揉一揉他的脖子和臉頰,而後鬆手轉身向前走,忽地衣袖被扯住,回頭看是不知何時扯住他衣袖的趙白魚。
趙白魚固執地望著河水,揪著衣袖的手指指尖泛白。
「打仗會死人的吧。」
霍驚堂:「小郎對我的武力沒有信心?」
趙白魚看了眼霍驚堂就扭過頭去,鬆開霍驚堂的衣袖,從懷裡拿出兩道平安符,低聲說道:「寶華寺里求來的平安符,是方丈親自誦經開光過的。」
回頭去看霍驚堂,兩道平安符都塞進他手裡,「方丈說你我在廟裡供了三千盞燈,算大客戶,額外送我們千金難求的平安符。一人一道,我把我的平安也送給你,兩個人的平安分量加起來一定能護你無虞。」
霍驚堂失笑,接過兩道平安符的剎那瞧見趙白魚眼裡最深處的憂慮,霎時明白無論他是用兵如神還是武功高強,只要到了戰場,趙白魚就沒辦法不擔憂,就像他知道趙白魚聰慧絕頂,可是仍然會怕他不小心折在官場裡一個道理。
把兩道平安符貼心地藏進心口裡,霍驚堂的心隨之柔軟不已,忽地掀起玄色披風蓋到趙白魚頭頂,俯首而下,於黑暗中精準地吻住趙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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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因為老霍出事,小魚才不想活,沒出事。
這個劇情對我來說有點爛大街,因為以前古裝劇好像經常有這種橋段,所以不會用。
第62章
趙白魚緩了好幾天才逐漸適應身邊沒霍驚堂的日子, 而紀大人的判決還沒下來,似乎卡在御筆硃批那一道。
他拜訪恩師詢問元狩帝的意思, 陳師道搖頭道是不知。
他也關注兩江, 但猜不透元狩帝的意思。
「紀興邦只是因為不想同流合污就被聯手整垮,兩江官商勾結,囂張程度可見一斑。如何處理紀興邦,大概能看出陛下對兩江持什麼態度。」
陳師道的揣度也在趙白魚的猜測中, 元狩帝遲遲不下判決, 難免叫人心裡七上八下。
便在趙白魚內心煎熬之際, 康王登門拜訪, 告訴他元狩帝處於盛怒之中,揚言要砍紀興邦的腦袋, 要殺雞儆猴, 幾位宰相接連勸說反而激怒元狩帝。
「可是紀大人罪不至死。」
「君要臣死,臣能如何?何況紀大人這貪污罪說小也小,說大也大,從重從輕處罰都在陛下一念之間。你想想,前任漕司使陳之州是陛下御筆欽點,紀興邦算是我門生,也是陛下賦予信任之人, 可他赴任不到一年就辜負陛下信任,這不是打陛下的臉面嗎?不是告訴陛下, 你的門生、你的臣子都是些庸人,你的眼光不過爾爾,你說陛下該不該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