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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州知府府宅,書房。
山黔揮退來報信的士兵,長舒一口氣:「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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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司衙門,燈火通明。
紫色公服的二品大員帶著十來個官兵敲開漕司衙門大門,徑直來到前廳大堂處,往下一坐,而官兵適時搬上太師椅。
這紫服二品大員喝道:「趙白魚在哪?叫他出來!」
轉運判官竇祖茂抱著官帽急急跑出來,過門檻時沒注意摔了個狗吃屎,但他不敢喊疼,連忙跑到二品大員身邊點頭哈腰:「下官轉運判官竇祖茂見過大人,大人來找漕司使?漕司使還在漕司府,已、已經派人去傳話了。」
紫服二品大員眯著眼問:「聽說你們今晚好威風,帶了一營的弓兵,還用了猛火油,跟殺敵剿匪似的抓回來一幫正兒八經做漕運生意的人?還扣下一大批的貨?」
竇祖茂一臉為難:「這……下官也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
「知、知道了。」
「知道還不把人放了!」
「我這我……我不是,下官沒法跟上差交代——」
「趙白魚是你上差,本官難道就不是?他趙白魚到了我跟前,還得叫我一聲上差!你到底是聽誰的話?」
竇祖茂哭喪著臉,左右為難,紫服二品大員使眼色叫人拿下竇祖茂,還打算強闖進漕司衙門的牢里將被關押的人都提溜出來時,趙白魚不疾不徐地登場。
「上差不必拿底下人撒氣,下官所行所為是職責所在,行得端坐得正,卻不知大人以何名目來喝令我放人?」趙白魚來到紫服官袍大員跟前行了禮,「不知您是東南六路發運使中的哪位大人?」
「田英卓。」
「見過田大人。」
「你來了就好,把人都放了。」
「理由?」
「你抓人的理由又是什麼?」
「田大人應該知道下官前段時間抓破一起特大私鹽走運案,兩浙都牽扯出來了,下官就猜想這洪州漕運可能也不乾淨,於是把想法跟山帥使一說,他也贊同我這想法。我想借兵查一查碼頭,山帥使二話不說就給了。下官就先令人去菜市場啊、碼頭工人堆里混個幾天,學個五成的模樣就讓他們到碼頭臥底,結果當真發現不対——」
趙白魚一臉憤慨地說:「竟有人利用官船走私!吶,下官一開始沒想抓人,就問他們有沒有船引,一個兩個拿不出來!擺明就是走私!田大人您說可氣不可氣?」
田英卓:「誰說他們沒商引?」他伸手,立時有人拿出一沓帳本和船引放他手心裡,拿起其中一張:「三十艘貨船共兩百一十五名商人的船引都在這裡,趙白魚,你還有何話說?」
趙白魚將信將疑地拿過帳本和船引,飛快看了起來。
田英卓冷笑,還好他防著趙白魚這一手,一早準備好船引。
「如何?可都看清楚、看明白了!你趙白魚初到兩江就攪得兩江天翻地覆,本官冷眼瞧著,念你到底是為朝廷辦事便不多言,可你現在是魔怔了不成?看誰都有罪?抓破私鹽確實是大功一件,但難道在你眼裡,這兩江漕運、兩江的官和兩江的商人就沒一個乾淨的了嗎?就算漕運有問題,那也不在你管轄範圍內,有問題你大可告至洪州知府、提刑司,再不濟,你和發運司說、你和本官說啊!難道兩江這麼多的官就沒一個能幫你伸冤?」
田英卓義憤填膺地怒斥:「無憑無據,扣下三十條船,你要怎麼跟兩江商人交代?怎麼跟兩江被你拖累的官吏交代?別說我沒幫你,你這次做得太過分,就等著兩江的官聯名參你,你想想怎麼跟朝廷、跟陛下交代!」
趙白魚踉蹌一步,抬起頭來,直勾勾望著田英卓:「田大人,您要不指點下下官?」
「自作孽不可活。」田英卓甩袖,陰陽怪氣:「本官學識淺薄,恐指點不了趙小青天。」
「田大人妄自菲薄了,下官覺得您是除了水運使之外唯一能指點我的人。」趙白魚向前幾步,湊到田英卓跟前,盯著他的眼睛面無表情地說:「兩江到廣東、福建兩省的漕船各一年三運,一運二十五綱船,但你的帳本里,從年初止於十月下旬就已經完成兩江到廣東和福建的一年三運。一運八十天,除去旱季水量驟減而暫停漕運,按理來說,開春之前不可能還有發往廣東或福建的船引!」
輪到田英卓踉蹌後退,臉色慘白地瞪著趙白魚:「你……」
怎麼対漕運細碎事務如此了解?
「還請大人解釋清楚,下官人軸,想不明白的話就會一直想。還想不明白,恐怕就要找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也就是陛下來向下官解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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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得有點晚,作話沒力氣說了。下章再跟你們講清結尾那個漕運一年三運的設定。
猛火油:石油。
第68章
田英卓心慌, 不敢對上趙白魚仿佛洞穿一切的目光,悄悄側過身說道:「本官不懂你想問什麼, 帳本里只寫了一次漕運日期, 哪來的一年三運?再說你何必說到不相干的事情上去?你扣下三十條船不就是懷疑他們沒有船引,涉嫌走私?現在船引給到你手上了,你別扯其他事。」
趙白魚翻著帳本、掀著船引,紙頁嘩啦啦作響的聲音刺激著田英卓的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