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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一眾人扭頭,俱是一愣,卻見趙白魚擋在元狩帝身前,而本該殺了元狩帝的刀此時插1進他的腹部。
「五郎——!!」謝氏悽厲地痛喊。
趙白魚死死握住昌平的胳膊,直到霍驚堂過來,雙目赤紅地斬斷昌平的胳膊,後者痛得滿地打滾自無人理睬。
趙白魚倒在地上,被元狩帝扶住後背,試圖通過調節呼吸來舒緩劇烈的疼痛,手指動了動,想安撫一下霍驚堂,還想道歉,他要先拋下他了。
可是很疼,疼得抬不了手、說不動話。
霍驚堂,霍驚堂,我好疼啊。
趙白魚想肆無忌憚地哭,異世之旅,千辛萬苦來一遭,十九年孑然一身,多幸運讓他遇到一個毫無理由偏愛他、珍重他的霍驚堂。
明知道這些時日是在利用他的偏愛達成逼殺昌平的目的,霍驚堂還是縱容著他、無理由地偏心著他,不質問、不斥責,為他奔走,為他搭起戲台演了出請君入甕的戲碼。
可是他沒辦法了。
霍驚堂,趙白魚再聰明也沒辦法找到能夠繼續擁抱這個時代的勇氣了。
霍驚堂想抱起趙白魚,被元狩帝怒斥:「你想他死嗎?別搬動他!太醫在哪?給朕滾過來!」
逃到殿外的太醫官連滾帶爬地回來了。
霍驚堂茫然無措地跪在趙白魚跟前,愣愣地盯著插在他腹部的環首刀,戰場上斷手斷腳甚至削了半個腦袋的傷口都沒怕過,唯獨此刻手腳發軟,腦袋空白,好像連最基本的話都說不出口。
陳師道、高同知等人都心急如焚地圍了過來,望眼欲穿地等待太醫救治結果。
謝氏和趙伯雍在人群最後面,不是擠不進來,而是動不了。
謝氏栽倒在趙伯雍身上,一鬆開就能摔倒在地,趙伯雍渾身僵硬,看似鎮定,實則一動便會軟了手腳。
趙長風和趙三郎來到父母身邊,不解他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但此時七分心神不自覺牽掛趙白魚,三分心思分散出來關懷父母,便聽到謝氏似乎不停呢喃著一個名字。
「小鱗奴,娘的小鱗奴……」
小鱗奴———
趙長風和趙三郎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到驚懼萬端。
謝氏懷最小的兒郎時,猶愛吃魚,可她從前是不愛吃的,便道是肚裡的小兒郎嗜魚,於是娶了個小名。
小鱗奴,鱗為魚。
那時整日整日地喊小鱗奴,連年紀最小的趙三郎也會喊小鱗奴。
直到趙家的小兒郎出生,風雨滿門,病體纏身,無人再記得這個專屬於趙家小兒郎的小名。
可是現在他們的娘親為什麼對著趙白魚喃喃這個小名?
而此時的太醫一臉為難:「需要把刀拔.出來,必須足夠快,避免大出血救不了,可是……可是——」
「朕知道你們這群太醫平日怕醫死貴人便什麼病都往不大不小了說,可眼下不是能任你糊弄的時候,救下趙卿,務必保他不死。他今日死了,你也跟著去了吧!」
咕咚一聲,太醫恐懼地吞咽口水,連忙叫人帶一堆止血保命的藥散過來,做足心理準備才敢握住插在趙白魚腹部的環首刀。
仿佛迴光返照的趙白魚卻攔下太醫為他拔刀的手說:「……別救我,我不想活。」
咚!咚!咚———!
子時到了,城樓上的鐘鼓在此時連敲三次,響徹京都府上空,也擂敲著殿內眾人的心門。
昔日或虧欠,或厭惡過趙白魚的人,今夜都得以碎心萬段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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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PS:
小魚逼殺昌平,就是逼她謀反,他賭原著太子得位不正,因為光靠污衊昌平通敵這招,變數太大了,關鍵還在於皇帝的想法,小魚不敢賭,賭不起,他已經不太相信官場上能有人懂他了。
所以他利用老霍,上上末尾他和昌平對話,老霍其實聽到了,他也知道小魚的利用但是沒關係,而小魚也知道一旦老霍知道他的利用就會主動配合。
兩個人都太了解彼此了。
(後面說)
PPS:其實小魚從一開始就心存死志,不是因為知道穿書真相才想死,而是二十年一直嘗試接受那個時代但是太難了,知道穿書真相就迅速想死,只是他給自己想脫離這個時代的理由,但他又在掙扎,又還是對這個時代抱有期望。
不然以小魚的開朗樂觀,怎麼可能第二章 那裡就接受死亡了?
什麼穿書什麼必死結局,都是藉口。
兩江是壓倒他的稻草。
(他連擋刀都有算計,徹底堵死昌平活路,真的是完全把自己逼到了絕路)
小魚一直很溫柔地擁抱太陽,也擁抱黑暗,就算不想活了也竭盡全力去對身邊的人好,唯一自私的地方在於他接受了霍驚堂的愛意。
他知道自己會死,活不過幾年,不該禍害別人的,偏偏忍不了霍驚堂給出的偏愛的誘惑,所以他問心有愧,愧對被拋棄的霍驚堂。
霍驚堂可以不要天下而去偏愛縱容趙白魚,所以他是小魚唯一的救贖。
PPPS:這兩章寫太匆忙了,接下來可能會一點點慢慢修改(主要是寫的時候太困了,腦子太痛了,一動就腦子疼,而且沒有時間緩衝和修改,我會非常沒有自信)
PPPs:這兩章關於小魚的情緒變化可能沒有怎麼表現出來,寫得比較隱晦,等我睡一覺再重新思考一下是在這兩章修改還是放到接下來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