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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白魚:「在哪?」
魏伯指著底下茶攤一個頭戴斗笠、穿著布衣的男子,対方正鬼鬼祟祟地張望。
「怕是聽令來查探碼頭。」
趙白魚一笑:「說明昌平公主確實有要搶生意的意思,我們坐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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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黔果然還是借兵,碼頭十來個陌生面孔整天在那兒巡邏,只盯著官船,應該是官兵喬裝打扮。這趙白魚還真是邪,一肚子詭計。」麻得庸放下酒杯,冷哼一聲:「去城裡的破廟或是天橋底下尋幾個地痞流氓,給多點錢,讓他們解決那幾個官兵。」
下屬:「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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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伯提溜一串粽子似的人丟到趙白魚面前,「他們対碼頭上的官兵下死手時,被我逮個正著,都是洪州府里的遊俠兒,經常幫人干燒殺擄掠的事。」
他拔刀,請示趙白魚:「要我都殺了嗎?」
趙白魚還沒說話,那串粽子才發現麻得庸讓他們殺的人竟然是官兵,嚇得連連磕頭求饒。
趙白魚蹲在他們跟前說:「殺官兵,你們膽子夠大,本官能讓你們滿門抄斬!」
與其說是遊俠兒,不如稱他們是橫行鄉里的街頭惡霸,此時齊刷刷喊:「大人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大人,求大人饒命!」
「要我饒命可以,你們誰願意自告奮勇去告訴麻得庸,說官兵都處理乾淨了?」
「我我我!」
各個爭搶著活命的機會,當中最兇狠的一個直接壓著同夥打才搶到這個跑腿的機會。
趙白魚吩咐他:「本官給你一些信物,你必須發揮此生最好的演技騙過麻得庸,要是麻得庸有一絲半點的懷疑,或者你敢私自逃跑,本官立刻將你凌遲處死!」
那惡霸嚇得膽顫,連連點頭。
「去吧。」
將人放跑,魏伯問:「五郎不怕他一去不回?」
「他肯定不會回來,但一定會回去騙麻得庸手裡殺人的尾款。」
魏伯:「其他人怎麼辦?」
趙白魚:「把他們分開,告訴他們揭發有功,只要揭發同夥翻過的罪狀,不僅能活著離開,還能得到官府賞銀。寫下罪狀後,送去知府那兒。」
魏伯想了下,不由失笑,如此一來反而爭先恐後揭發同夥,不必他們動用私刑就能懲罰這群無惡不作的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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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惡霸欺騙麻得庸,趙白魚這頭也得做樣子,某天抬著十幾個蓋白布的擔架到管文濱府上,沒過多久再灰溜溜的出府。
麻得庸再從管文濱這裡打探,得知山黔當日大發雷霆,收回借給趙白魚的兵,心裡有了計算,之後又叫人盯著趙白魚,發現対方時常落寞地出入酒樓,便更是得意。
請示過昌平公主,得到確切的出船日期,麻得庸立即放出消息,四省三十八府的商人聞風而來,一時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酒樓里,趙白魚望著底下一條馬車堆成的長龍通向麻得庸府宅,笑了笑,喝完杯子裡的茶就走出包廂,正巧撞見趙重錦從樓下上來。
趙重錦扶著一個滿頭銀絲、面貌和藹的老婆婆小心翼翼地踩著樓梯來到二樓,後頭跟著兩三個丫鬟家丁,朝讓路的趙白魚頷首。
正要擦肩而過時,老婆婆突然伸手抓住趙白魚的胳膊:「可是五郎?」
趙白魚挑眉,看了眼面露詫異的趙重錦便低頭溫和地說:「婆婆,您認錯人了。」
老婆婆不樂意:「你可是趙家五郎?你和二郎是不是兄弟?你娘是不是謝氏琅嬛?」
這回連趙白魚也驚訝了。
「我是趙家五郎,但我生母——」
「不就是了!」老婆婆大聲說,「怎麼能騙舅外祖母?」
舅外祖母?
趙白魚才想起趙伯雍祖籍江州,就在江西省,而謝氏娘家雖在揚州,幼年時因故藉故江州舅母家,才和趙伯雍有了青梅竹馬的情誼。
趙重錦把舅外祖母帶到一旁說:「五郎性格頑劣,愛和人開玩笑,待二郎好好說他一番,您先進房好不好?」
舅外祖母強調:「莫怪五郎,舅外祖母一見著他啊,便覺面善。舅外祖母喜歡五郎,你莫要責怪他,不然舅外祖母心疼。」
趙重錦一番好哄才將人送進包廂里,轉身対趙白魚說:「抱歉,舅外祖母年紀大了,將你錯認成四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從未見過四郎,更不認識你,卻一眼抓住你,大概是你和爹長得像,五郎也和爹頗為相像,娘在信里說得多了,舅外祖母才會認錯。」
他也覺奇怪,舅外祖母眼睛利索,頭腦還算清明,怎麼會認錯人?
趙白魚搖搖頭:「無事。」他対長輩向來很有耐心。「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趙重錦點頭,目送趙白魚的身影消失,轉身去見舅外祖母。
舅外祖母沒發現趙白魚進來立刻生悶氣:「五郎是不待見我這個舅外祖母,還是被你趕跑了?」
趙重錦失笑:「五郎有要事在身,剛才就是來執行公務的……待哪天空閒下來,我再帶五郎親自登門拜訪您如何?」
舅外祖母勉勉強強:「不要騙我這個老人家。」
趙重錦伺候著長輩,隨口一問:「說起來,您還沒見過五郎,我也沒開口,這還是在外面,您怎麼就覺得他是五郎?」
舅外祖母白了眼趙重錦,不太高興地說:「我人是老了,可沒老糊塗。你舅外祖母當年可是名冠江州的才女,你娘從小由我教養,是我培養出來的江南才女,你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們從小到大生的什麼模樣都記在我心裡。他們生的孩子長什麼模樣,我能看不出來?五郎和你爹年輕時如此相像,我看不出來嗎?何況你們方才対視,一看就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