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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描述,同僚不由驚奇:「將軍心情不是很好?是因為賑災銀在寄暢山莊……可是這跟將軍有什麼關係?你怎麼說它會連累將軍?」
散指揮抹著額頭冷汗說:「寄暢山莊是元豐七年,先帝賜給當時的八皇子靖王。」
「!」同僚倒吸口涼氣,壓低聲音:「賑災銀被劫和靖王有關……那不是會連累將軍?」轉念一想:「可將軍跟靖王關係不好,父子相處跟仇人似的,怎麼會因此生那麼大氣?我剛在外頭都聽到將軍呵斥了,自從將軍開始拜佛,很少生這麼大氣了。」
「到底是父子,血濃於水。要真跟靖王有關,不是置將軍於死地嗎?」散指揮也覺心寒:「大義滅親是不孝,包庇則是不忠,境地兩難啊。」
二人同時看向庭院,深感唏噓。
然而此時的霍驚堂惱的不是靖王,那老東西跟他僅有的一點父子情分早在層出不窮的刺殺里耗乾淨,他真正氣的是趙白魚的第三封信。
趙白魚在信里提及李意如和徐明碧的事,雖沒明說,但能看出他的態度是不贊同李意如贈出代表婚約信物的如意簪,還說李意如是一個獨立的人,不該拿她來當說服徐明碧出山的工具。
當然言辭沒霍驚堂解讀的那麼犀利,實際溫和而隱晦,甚至體諒霍驚堂當時是為他解急、救急,才借李意如請徐明碧出山。
可霍驚堂還是不悅。
撥弄佛珠試圖令煩躁的心重歸清靜,以往很有用,眼下卻失效,越撥越亂,霍驚堂禁不住猜想趙白魚為何為李意如特意寫一封信來?
送來的信件攏共才三封,滿打滿算只有一封在說相思,第三封滿紙滿語還都是別人。
他對李意如是何感情?
霍驚堂可不是會生悶氣的人,當即提筆回信,就一行字:
「小郎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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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老霍:生氣了。
很快就會哄好啦,鬧鬧矛盾就是閨房情趣。
第33章
揚州府, 江都縣。
人煙稀少的老巷僅有一戶人家還住著,風吹著門口的燈籠發出吱呀聲響, 仿佛風中殘燭的老人在苟延殘喘。
突然有道頗為瘦小的身影腳步蹣跚地倒在掛著燈籠的門前, 門從裡面打開,有個頭髮花白的老伯走出來,翻過地上的人影,看到一張在散亂頭髮襯托下仍不掩俏麗的臉。
老伯定睛瞧人影的耳朵, 有兩個明顯的耳孔, 果然是女子。
他四下張望, 片刻後將昏迷女子帶回家。
夜色降臨, 人跡罕至,晚風穿過長巷發出呼呼聲響, 蓋過行人的腳步聲。一道高大壯碩的身影停在燈籠下方, 抬手敲門,便聽裡頭有人問是何人敲門。
「請問這是不是江陽縣那起轟動揚州府的冤案,鄧汶安的家?」
過了一會兒,有窸窣腳步聲靠近門,門外高大身影藏在草帽下的臉勾起得逞的笑,有道蒼老的聲音一邊開門一邊回他:「這是鄧汶安的家,請問你是?」
門外的人抽出刀, 錚亮的刀身倒映著草帽下兇狠的眼神:「我是江陽縣撫諭使大人派來接您去公堂對質的衙役。」
「不是說明天再走?」
「江陽縣那邊催得急,我也沒辦法。」
老伯透過門縫看到外頭的人確實穿一身衙役的衣服便沒有過多懷疑, 此前確實有江陽縣的衙役來接他去公堂對質,但那時候他急得病了,沒法趕路, 確實耽誤不少時日。
正要開門,從旁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手臂, 老伯回頭看去,卻是今早救回來的女子。
女子拔.刀,示意老伯向後退,門外的人久等不到門開便急得一腳踹開門,舉起腰刀滿臉兇狠地劈下來,若無女子警覺,老伯恐就命喪於此。
女子武藝高強,擋下致命一擊後抬手劈向兇徒,以刀柄擊向兇徒心口並抬腿踢向他的下三路,兇徒當即失去行動力,跪在地上疼得哀嚎不止。
刀架在兇徒脖頸上,劃下血痕,女子問:「你是什麼人?」
「別、別殺我!我是本地差役班頭!你敢殺我就等著被官府緝拿!」
女子叫老伯過來認他,老伯仔細看兩眼,肯定點頭:「他就是江都縣班頭,前段時日領著江陽縣差役過來見我。」隨即疑惑:「你為什麼要殺我?」
班頭目光閃爍:「拿人錢財,消災。」
「替誰消災?」老伯恍然大悟:「好啊!是江陽縣縣令那個狗官指使你來殺人滅口,對不對?」
班頭冷笑:「你知道便好!我告訴你,你兒子的案子牽扯到淮南安撫使和揚州知府,那可是朝中二品、五品大員!能叫你一介平頭百姓拉下馬?便是此次得以昭雪,但你們得罪揚州知府,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沒發現原本保護你安全的衙役都走了嗎?因為本地縣令也怕因為你而得罪上差!」
老伯神色恍惚,天塌下來般不敢置信。
反倒是女子呵斥:「你撒謊!冤案澄清,揚州知府頂多被撤職,但也可能只是被斥責辦案不利,罰俸頂過。至於江陽縣縣令已經被摘下官帽,自身難保,哪來的能力賄賂你來殺人?我看不是呂良仕,而是你想殺人滅口!」
班頭臉上橫肉抽搐,有些慌了,惡狠狠地瞪著女子。
女子繼續猜測:「我聽聞真正的殺人犯名叫王國志,混進捕役隊伍里監守自盜,莫不是他逃至江都縣,不僅混進本地捕役隊伍還當上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