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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說越離譜。」趙白魚將木雕珍藏好,問郡王府里的人走了沒,得知沒走就從書架上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打開來,裡頭是三顆做工精緻的金玉骰子。「叫他們帶給霍驚堂,就說是回禮。」
硯冰驚訝:「您不是最喜歡這金玉骰子?當年也是千辛萬苦準備大半年才贏回來,連我碰一下您都心疼,現在就這麼當回禮送出去?」
趙白魚:「回禮不用最珍貴的東西怎麼好意思送?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別廢話了,趕緊送過去。」
人情世故是這樣的嗎?
硯冰心想:代價太高了,他以後還是別有什麼人情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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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副官聽到趙白魚近侍說回禮,終於知道霍驚堂掛在嘴邊經常回禮的人是誰。他把趙白魚的回禮親自交到霍驚堂手裡,看清是三顆金玉骰子不由皺眉,滿頭問號。
為什麼?
一對新人,婚前一個送送子觀音,一個送賭博的骰子?雖然用料珍貴但也不能忽視它們都過於標新立異的本質啊!
霍驚堂倒是很珍惜,還說:「骰子好。送骰子好。」
要不是被宮裡來的司儀嬤嬤制止,他還想鑽府庫里搜尋禮物送趙白魚。
副官看不慣那副德行,覺得心累,找個由頭就躲外頭,眼不見為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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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六月初八,天沒亮就忙活起來。
前院昏暗,後院一隅倒是燈火通明,趙府出不到十個家僕來幫忙,秀嬤嬤只好找李意如等姑娘們相助,還有郡王府那邊撥出二十幾個人過來幫忙,場面總算穩住。
房內,趙白魚穿上趕製好的新郎袍服。
深紅色紗袍襯得他膚如脂玉,暗紋蘇繡的玉質腰帶扣起,輕鬆勒出勁瘦的腰身,腰間配玉和香囊,囊里裝香草,燭光下眉目如畫,烏髮束於玉冠內,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眼中流光溢彩,如芝蘭玉樹,朗月入懷。
「越羅衫袂迎春風,玉刻麒麟腰帶紅。」李意如頗有意境地誇讚:「五郎淵清玉絮,清風霽月,翩翩公子,機巧若神。」
趙白魚莞爾:「李姐姐放過我吧,你們一晚上誇了我無數遍,早就死了的羞恥心都被你們叫醒,我現在快羞死了。」
「哈哈哈哈哈……」
屋內眾人朗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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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府內其他院落。
主院,謝氏點亮燭火,側首問丈夫:「我們是否去趙白魚的院落看看?」
趙伯雍沉默了會兒,斷然拒絕:「我不可能過去!」忽而譏笑:「想必那逆子也不樂意看見我們。」
接著軟和語氣說道:「你別操心了,當年他母親那個樣子,什麼惡果都該他受著,母債子償天經地義。你這些年沒虧待他,已足夠仁至義盡。」
謝氏不自覺按住心口,不知為何總覺得心慌,像心口破了個大洞,硬生生割下一塊肉似的,她也想不通為什麼。
趙伯雍很快說起生病的趙鈺錚,牽掛住謝氏的心神,她便以為是母子連心的緣故,就不再多想。
偏院。
趙長風獨自舞槍,槍法颯如流星,寒芒於夜色中乍現,似要劃破夜空,霎時一個下劈、橫掃,狂風皺起,落葉翩飛,殺氣具象化般斬落頭頂枝幹。
忽有聲至,趙長風警覺地刺過去,聽到熟悉的一聲『大哥是我!』才迅速止住招式,側身看去,皺眉說道:「三郎?」
趙三郎腳步躊躇,撓著後腦勺說:「大哥,我心事重重睡不著。」
趙長風瞭然:「和趙白魚有關。」
「對!」趙三郎煩惱地說:「他今天就要嫁進郡王府了,怎麼說也是我們兄弟,也是替四郎擋了這劫,他成親沒個兄弟去送,是不是說不過去?」
趙長風反問:「爹不會同意。」
趙三郎黯然而煩躁:「我就是擔心爹——」
「但是娘心軟。」趙長風說:「從今以後,他跟我們趙府沒有瓜葛。這次算他替四郎頂劫難,我們也給了足夠多的好處,前仇舊怨就當兩清。所以送一送無妨,就當是最後一次恩怨了結。」
趙三郎眼睛亮起來:「那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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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成親禮節需先入門,女方親友設置關卡為難男方,等男方突破重重障礙順利進門,和女方父親兄弟喝茶聊天,直到女方被帶出來。
因趙白魚是男人,跟父母兄弟的關係都不是很好,所以省了入門的傳統禮節,霍驚堂直奔後院趙白魚居住的小院落。
秀嬤嬤開門,趙白魚走出來,硯冰在他左邊,魏伯在右前方,李意如等姑娘們分散於庭院裡,安靜無聲地望著這一幕。
霍驚堂不能進院,離得有些遠,只見他背著手站在日光下,身穿絳紗袍,頭戴玉冠,長身鶴立,風姿特秀,軒然霞舉,龍章鳳姿,一雙琉璃菩薩眼掃過來,似非塵土間人。
趙白魚的心忽地跳快兩下,準備邁開步伐之際,就見趙三郎出現在門口,同霍驚堂對視一眼就走到他面前。
「出門這段路必須腳不沾地,我來送你。」趙三郎說。
趙白魚笑了笑,按住趙三郎的肩膀說:「不用了。」他知道趙三郎的意思,意味著從此兩清、和解。
趙白魚不希望和趙家人再有牽扯,但兩清不代表和解。
他挺直腰杆向前走,越過趙三郎只留下一句話:「我和趙府早就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