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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官買米囤米,吸血百姓!」
「知法犯法,欺壓百姓,狂悖無道!」
「滾!」
那官差神色慌忙,扭頭就對上掌柜的眼色,一把將他推下樓梯大喊:「漕司糴糧,誰敢抗命?我告訴你們,買米是新任漕使趙大人的命令,你們這米不賣也得賣,否則抓糧商、封米鋪,看你們還有沒有生意可做!」
百姓敢怒不敢言,掌柜磕破頭,血流滿面,而官差囂張得意地令人將店裡的米都搬走,丟下幾串錢,想了想又拿走一半。
掌柜看著洗劫一空的米鋪,怒極攻心,當場昏死。
***
「昏官貪官糊塗官!」米鋪附近的酒樓包廂里,幕僚目睹官差強買強賣的一幕,頗為憤慨地說:「前幾天聽聞漕司糴糧困難,糧商揚言不做趙白魚的生意,想是贛商出手了。我還以為趙白魚能想出什麼好法子回擊,卻是叫人假扮糧商大肆採購的餿主意!」
「少說點話。」趙重錦臉色不愉地呵斥:「沒看見那掌柜和鬧事的官差互相打眼色?人群里也有幾個人心懷鬼胎,故意挑起百姓情緒,把矛頭對準趙白魚。分明是三方人聯手演這齣戲,要不是底下官吏爛透了,趙白魚的法子很好用。」
幕僚:「……」
怎麼說呢?
那法子是連他都覺得有失漕司使水準的愚蠢,如果趙白魚當真如傳聞中聰明的話,可他有狀元之才的主公卻夸趙白魚的法子好用。
……就是說有沒有可能中邪了?
「昌平和贛商聯手,兩江官商都在挖坑謀害趙白魚,他再謹慎小心也是個人,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我就怕整個江西省還湊不出三十萬石的官糧,更怕除糴糧失敗,還有準備將人逼死的更狠的招數。」趙重錦低聲呢喃一句:「虎毒不食子,出手如此狠辣,果然是沒有一丁半點的情分……」
幕僚:「您說什麼?」
趙重錦定定望著下方,突然開口:「去漕司使府上,告訴趙白魚今天的事。還有,」頓了很久,他才輕聲說:「告訴他陳羅烏背後還有一個三爺。」
幕僚一驚,壓低聲音勸阻:「大人三思,我們調查很久才勉強摸到那位三爺的一點線索,擁有那樣的智計謀略,還有兩江鋪開的利益網,如能為我等所用,將來便是一大擁躉。」
趙重錦抬眼看過去,冷漠得像是看一個死人。
幕僚識趣地低頭:「卑下聽令。」
***
「三爺?」
這是什麼人?
趙白魚咀嚼這兩個字,同時疑惑趙重錦為什麼突然示好,至於糧商的反應都在他預料之中,倒沒表現出太大的驚訝。
洪州府當天有十幾個米鋪發生衝突,扮外地糧商買米的人被揭穿是官差假扮,有過於激憤的人當場暴打官差,直接扭送官府,所有發生衝突的米鋪被迫關門。
官差和百姓們都沒當回事,直到第二天、第三天,洪州府沒有一家米鋪開門。
店門緊閉,門上掛著一塊木牌子,上書:漕司糴糧,無米可賣。
從早到晚,漕司衙役跑遍全城。
落日之前,不時有官差滿頭大汗地回來匯報:「大人,東城的米鋪都關了。」
「西城的米鋪也都關了!」
「大人,府內數百來家米鋪都關……關門了!」
……
趙白魚抬眼,面無表情地看著漕司衙門裡回來復命的一眾衙役包括竇祖茂幾個有品級在身的官吏,沒一個敢對上趙白魚仿若洞察真相的眼睛。
最後一個官差拖著疲憊的身體挪進漕司衙門,大口喘氣:「大人,糧商嗬……糧商罷市了!」
第73章
洪州府, 米鋪一條街湧入數百百姓叫喊:「開門,我們要買米!」
「我家米缸見底了, 再不開店, 全家跟著餓肚子。」
「為什麼連續三天不開店?這叫我們怎麼活?我以為天天開店,便沒準備多少米糧,眼下都是和鄰居親戚借的糧食!」
百姓焦躁不已,當中有人跳到米鋪的台階上舉起雙手說:「諸位, 諸位!看——」他指著門上的木板:「『官府糴糧, 無米可賣』, 是官府搶了我們的糧食, 是漕司的大官為了他的前程、為了當好他的官,對著朝廷陽奉陰違, 欺壓我們窮苦百姓, 不讓我們活!糧商要把米留給我們,漕司大官非要搶我們的米,現在糧商罷市,洪州府無糧可賣了!」
百姓面面相覷,聽到是大官便又畏又怒。
上面的人見狀便用力揮手:「糧商罷市,糴糧無方,治下無為, 漕司不給我們活路,我們為什麼不能告官?為什麼不去曹司衙門問一問高高在上的官?讓兩江的官看看漕司治下的百姓過得如何貧苦!只要我們夠齊心, 聲音夠大,我們填不飽肚子的冤屈就能上達天聽,讓京都里的官、皇宮裡的聖上看一看兩江的苦!」
人群里有早就埋好的釘子見機響應, 鼓動情緒上頭的百姓一塊兒到漕司衙門抗議。
人潮湧動,群情激昂, 浩浩蕩蕩地出發,從府內各個米行湧出,匯聚於漕司衙門,瞧著人頭攢動,烏泱泱一大片,估摸該有上千人。
糧商罷市,百姓怨聲載道,輿情沖天,兩江有監察、諫言之責的官吏迫不及待逮住這個機會,紛紛參奏漕司使趙白魚處事不當導致民怨沸騰,叩請陛下聖裁。
***
垂拱殿內,群臣就兩江糧商罷市一事討論,有人認為趙白魚驕矜自負、辦事激進,忘記初心,為禍百姓,應當罷官,再行追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