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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官吏恭敬地將暗室的門打開,那道身影走了進去。
其身後跟著一位侍從,侍從腰間佩刀。
暗室里的青年立在昏暗中,背影依舊是挺拔的。
青年轉過身來,無聲看向了來人——
來人抬手,其身側侍從拔出了腰間長刀。
刀刃出鞘時,寒光逼人。
「蕭景時!」
衡玉大喊一聲,於黑暗中驚醒坐起。
意識到是夢,她微微吐了口氣。
意識慢慢回籠,卻又下意識地抓緊了手邊的錦被。
方才所見固然是夢,可當真……就沒有此等可能嗎?
「姑娘。」守在外間的翠槐聞聲捧燭走了進來。
「什麼時辰了?」衡玉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問。
翠槐輕聲道:「才剛進子時,您好幾日都沒能好好睡一覺了,方才在榻中睡了去,是婢子將人扶到床上來的……」
她知道姑娘擔憂定北侯,便是在夢中也是如此。
「點燈吧。」衡玉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睡不下了。
翠槐想勸又不知如何勸,唯有依言將房中的紗燈點亮。
衡玉起身於窗前靜坐許久,一點點看著窗外的天色由一團濃墨漸漸暈染開來。
她起身將窗推開,東面天際已露青白之色。
再有兩個時辰,便是三司會審。
第205章 三堂會審
天色不過微微發亮,吉家宅內便有下人開始了灑掃。
灑掃的僕婦掃到一座小院前,見院門開著,便下意識地往裡面瞧了一眼,只見院中除了灑掃的小丫頭之外,還有一道湖藍色的身影坐在堂外的石階上。
「顧娘子這麼早便起身了呀!」僕婦笑著打招呼。
吉家下人熱情好客,加之顧聽南性情爽利,素日裡與哪個女使僕婦都能說上兩句。
正出神的顧聽南聞聲轉頭看過去,相較往日,顯得反應遲緩了一拍,怔了一怔,才扯出個笑意回應:「是呀,今日醒得早。」
僕婦朝她笑著點點頭,說了句「晨早石階上涼,顧娘子不宜久坐」,便繼續幹活兒了。
顧聽南便起身,卻是走向了院中牆角處,那棵香樟樹前。
已至春尾,經了先前一場大雨,香樟樹的枝葉伸展得愈發茂密青翠了。
顧聽南抬手摸了摸那粗糙的樹幹之上的細小「傷痕」。
自定北侯出事以來,這棵香樟樹總算得了幾日清淨。
可她的心卻難得清淨。
今日之後,那撥一下動一下的千年寒鐵算盤珠子,能否平安呢?
清晨時分,臨街店鋪中開得最早的便是早點鋪子與茶樓。
去往六部必經的大街之上,此刻人來人往。
一片安寧熱鬧中,忽有身著大理寺差服的佩刀官差開道。
人群紛紛避讓,低著頭不敢亂看。
晏泯坐在一座茶樓里,憑窗望向街道上此時經過的那一頂四人抬的官轎,語氣閒適地道:「先前是刑部尚書,這一頂則是大理寺的朱廷尉了……」
說著,看向其後緊跟著的一輛馬車,似笑非笑地道:「那……這裡頭押著的,豈非便是我心心念念的蕭節使?」
「看這陣勢,應當是了。」他身後的僕從低聲說道。
「蕭侯啊蕭侯……便是性命安危當前,也一貫是最沉得住氣的,想此前在營洲時,我便是於定力之上輸了他一成。」晏泯說著,「嘖」了一聲:「我倒有些好奇,他這份於棋局之上敢將性命壓上,且能不動聲色與人博弈的定力,究竟是如何磨練出來的?據我所知,他的身世十分尋常,無甚值得一提的變故或際遇……」
那僕從接了一句:「到底是久經沙場之人。」
「也許吧……」晏泯似有一瞬的思索與出神,而後感慨道:「起初於北地布局,倒無所謂他死還是活。如今經了這麼一遭,倒果真不願意看他出事了,如此萬中無一的盟友……你說我怎能捨得輕易放掉呢?」
僕從會意:「郎君放心,各處已安排妥當。」
「先不著急,等審完再說。」晏泯「嘩」地一聲展開摺扇,含笑道:「蕭侯唯一的缺點便是過於固執,經此一遭,總該得以認清事實了……」
「郎君料事如神,早知蕭節使入京必有此困。」
「非是我料事如神。」晏泯眼底笑意微淡:「而是這朝廷,這世間,一貫如此,毫無新意。」
同一刻,不遠處的一片民居外,藍青手中提著一尾魚,剛從早市回來。
一路上,他面色如常,只偶爾與看似偶然遇見的行人點頭示意,彼此都像是在此居住了許久的熟人。
回到民居內,他推開了一座院門,走了進去,將門合上。
他朝前堂走去,隨手將買來的魚丟進了廊下的木盆中,面色只剩下了鄭重。
「可都準備好了?」
兩側耳房內現身出了一行衣著尋常的「普通人」,朝他行禮間,為首者低聲道:「皆已完備。」
「以此為號。」藍青手持蘇先生特製的響箭,定聲道:「哨箭聲起,立即動手。」
「是!」
「你們作何?」
定北侯府內,面對要闖入蕭夫人居院的武衛,春卷皺著眉一臉防備:「你們不過是奉旨看守侯府而已,我們夫人如今尚有誥命在身,豈容你們這般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