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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穩重的翠槐此時激動得又哭又笑,想去抱自家姑娘,又恐她身上又傷,再碰到傷口,一時手也不知往何處放:「姑娘可是受傷了嗎?」
「印副將,王副將,將軍在這兒!」
「將軍!」
「將軍您沒事吧!」
印海等人皆快步圍了過來,連忙上前將蕭牧扶過。
跑過來的還有程平。
他一見著衡玉就黑著臉道:「昨夜跑那麼快作何!」
他在後面追都沒能追上!
「平叔受傷了?」衡玉見他也是一身狼狽,且面上有傷痕,不由問道。
所以,昨晚她回去尋蕭牧時,平叔也跟過去了——
「還不是為了救你!」程平罵罵咧咧質問道:「你死了我怎麼辦!」
四下眾人:「……」
這看起來糙到不行的老頭子,竟如此依賴吉畫師一個小姑娘麼?
「我順著暗道一路找來,見那一路上的血跡,只當你已經不行了!」程平說話間已將衡玉打量了一遍,又看向蕭牧,雖仍舊繃著臉,但明顯鬆了口氣:「還好……」
還好?!
王敬勇瞪大了眼睛。
他家將軍的血不是血?
是人嗎!
平白受到傷害的蕭牧也沉默了。
吉衡玉不同尋常,連帶著被她選上的人也不大尋常。
「平叔放心,我命大著呢。」衡玉趕忙對印海道:「印副將,侯爺受了傷需要醫治,咱們先回城吧。」
印海正色點頭。
餘下的話路上說也不遲。
眾人很快出了山,衡玉與蕭牧一同坐上了備好的馬車。
印海也坐了進來,甚少如此擔憂地看著面色愈差的蕭牧:「將軍覺得可還好?」
此等刀劍所傷,在戰場上是家常便飯,可將軍此時的身體不同往常——
「無礙。」蕭牧隨口敷衍一句,便正色問:「如何?」
印海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又見他並不避諱衡玉在旁,眉頭微挑間,心中已是瞭然,便也未有遲疑地答道:「昨夜那些刺客已均被誅殺。」
蕭牧:「沒有留下活口嗎?」
「那些人眼看事敗,便立即自盡,動作極果斷迅速——就連在暗道中前路受阻的那三人,聽到我等追上來,也提前抹頸而亡了。」印海面色有些凝重地道:「此番這一路人,甚至不是尋常的死士可比。」
而這意味著這些人背後的主人,必然更加深不可測。
蕭牧不知在想些什麼,面上看不出起伏。
「那些人的屍首現在何處?」衡玉忽然問。
印海:「已被收斂下去。」
衡玉道:「可否讓我前去看看?」
印海微有些疑惑。
看屍體作何?
但見自己將軍已經點了頭應允,他便道:「待回府後,我帶吉畫師前去。」
衡玉點頭:「多謝。」
「此番死無對證,一時倒無法確定幕後之人。」印海繼而往下說道:「依將軍之見,此事是否為裴定的手筆?」
這些話按說不該當著吉畫師的面詳談,但……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能是不能呢?
「有一半可能。」蕭牧道:「這些刺客能混進城中,要麼是有通天本領可以瞞天過海,要麼便是有極了不得的人做為內應——」
印海挑眉。
還真叫他給試著了?
「若是後者,那怕是與裴定脫不了干係。」衡玉接過話道:「此番京師裴家族人前來營洲替裴定賀壽,若這些刺客混在其中入城,的確極難察覺。」
印海的眉挑得更高了。
這還不喊將軍夫人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蕭牧點頭:「且昨晚是裴定做壽之日,那些人恰就埋伏在從刺史府回侯府的必經之路——」
民居處的大火起得蹊蹺,必然有火油助勢,這些皆需要提早準備。
而他此前並未表露出會去裴府參宴的跡象——所以,那些人預判了他的舉動。單是此一點,便極值得深思。
「昨晚刺史府上那手段過於淺薄的美人計,或只是拿來作混淆視線、讓侯爺放鬆警惕之用。至於裴定的謹小慎微,或也只是迷霧而已……」衡玉思索著道:「可侯爺和裴家有甚值得一提的過節嗎?」
「我與裴家素無交集。」
衡玉:「那便只能是裴家受人驅使,為人所用了?」
蕭牧不置可否地道:「能驅使得了裴家的,又豈會是尋常之輩。」
甚至放眼大盛,掰著手指數一數,也只那麼區區幾人而已。
思及此,衡玉便暫時沉默下來。
她此前排除而出的仇人名單,餘下者也不多了,個個也皆非尋常之輩。
「那些刺客雖無活口,但昨晚奉將軍之命抓來的那名女使,尚待審訊——」印海道:「或能從她身上問出些什麼也未可知。」
衡玉看向蕭牧。
昨晚他前去裴府,還抓了個女使回來?
彼時那美人計之後,她還道他白來一趟了,合著還是賊不走空。
只是這「賊」,看起來臉色好似愈發差了。
明明馬車內燒著炭盆,方才他也喝了半盞溫水,可他看起來非但沒有半點好轉,且此時的面色唇色甚至更蒼白了些。
衡玉未曾表現出來,心中的不安卻比在山洞時更濃烈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