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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潛恭謹地應下來。
三日之後,傷勢稍愈的永陽長公主,傳了璞貞仙師至甘露殿說話。
談話間隙,劉潛走了進來,躬身行禮。
見他欲言又止,永陽長公主語氣閒適:「仙師又非外人,有什麼話說便是了。」
劉潛應「是」,這才道:「議事殿有內監來報,道是中書省提議欲立淮陽郡王為新帝,當下已有諸多官員附和跟隨……」
「淮陽郡王……李平啊。」永陽長公主笑了一聲:「他乃皇兄么子,今年不過十二歲而已,生母乃低賤宮婢,將他也養成了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廢物。本宮記得,去歲其奉旨前往淮陽封地時,還哭著抱著他那賤婢母妃不肯撒手上馬車呢。」
「虧得中書省竟想到要立他為新帝。」永陽長公主笑道:「看來姜家阿兄這是想親手扶持個小傀儡,來對付本宮啊。」
「殿下,可需召諸位大人來此共商對策?」劉潛小心地詢問道。
「不必了。」永陽長公主斜倚在榻中,語氣隨意:「本宮也覺得李平甚好,既是中書省之意,那本宮便成全姜家阿兄一回又有何妨。」
「議定之後,各處準備登基大典,最快也需十日……」她的視線透過珠簾,看向璞貞仙師,饒有興致地問:「若這十日間,被定下的小新君出了什麼不測,那便是上天降罰……對是不對?」
璞貞仙師微微垂首:「天意難違。」
永陽長公主笑了一聲:「正是如此了。」
數日後,新帝人選即定,正是年僅十二歲的淮陽郡王李平。
看似塵埃落定的表象之下,諸處暗波涌動卻愈發難以壓制。
延康坊內吉家,一名家僕剛從永陽長公主府回來。
「今日如何?還是未能見著阿衡嗎?」花廳內,喻氏著急地問那行禮的僕從。
第249章 是時候動手了
僕人搖了頭:「今日長公主府上的人說姑娘被傳去了宮中幫長公主殿下理事,三五日間不會回來!」
「去了宮中?」喻氏緊緊皺眉:「怎一天一個說法?這是明擺著不讓我們見阿衡了!」
在孟老夫人的示意下,花廳內的婆子女使皆退了出去。
「祖母……」寧玉也十分不安:「阿衡她……」
「短時日內,應當無性命之礙。」孟老夫人眼底幾分凝重之色:「若長公主當下有意對阿衡下殺手,便不會堂而皇之地將人拘下了。」
寧玉早已紅了眼睛:「可如今那長公主……」
「祖母言之有理。」吉南弦鎮定下來,思索著道:「阿衡從來不是魯莽之人。她既只身前往,必然是有過思量的。只是她為何一反常態,連商議都不曾與我們商議一句?」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此去都是冒著性命之危……」寧玉啞聲道:「她必是自知無人會同意此事,才會連知會都不敢知會一聲。」
卻聽孟老夫人說道:「此事實則算是我默許了的。」
吉南弦幾人立時都看向祖母。
「我曾與阿衡長談過一場……如今這般局面之下,她不願坐以待斃,更做不到袖手旁觀。」孟老夫人緩緩嘆了口氣:「我允諾她,無論她想做什麼,都只管去做。」
「她此番選擇隻身犯險,必是沒了更好的法子,當下又何來真正萬無一失的周全之策……」孟老夫人看向吉南弦三人,道:「而我們要做的,便是儘量配合於她,決不可亂了她的計劃,讓長公主察覺到異樣。」
片刻的沉默後,喻氏幾人先後面色沉重地點了頭。
「依舊每日讓人去長公主府探問阿衡的情況……」孟老夫人交待孫兒:「南弦,你明日親自去一趟。」
「是。」
「長公主不會想不到我們已知曉當年真相——」孟老夫人思忖著道:「如今吉家與她關係不復往日,彼此皆已心知肚明,然當下我們並無證據可以拿來對付於她,出於忌憚自然不會貿然於人前挑破……如此之下,面對阿衡之事,我們不得不急,卻也不會於短時日內行過激之舉……」
孟老夫人言罷,正色看向吉南弦:「此中分寸,定要把握得當,否則必會讓對方起疑,乃至危及阿衡處境——」
吉南弦亦正色應下:「祖母放心,其中輕重,孫兒明白。」
「不過……定北侯可知此事?」寧玉猶豫著道:「若定北侯知曉阿衡被長公主軟禁,會不會試圖設法將阿衡救出,從而弄巧成拙?咱們是否要傳信與定北侯說明一二?」
「不必,此時傳信,若被暗處之人察覺,才是弄巧成拙。」孟老夫人嘆道:「且他們二人之間,是有著旁人比不得的默契在的。」
他們了解對方,並理解對方,且懂得成全對方——
有些事,有些話,從來都不必明說。
「可他們不是都已經……」吉南弦的疑問剛問出一半,便被身旁的妻子掐了一把後腰,以眼神示意他閉嘴。
待將一切正事談罷,吉南弦與妻子一同離開了花廳,回到了居院後,才忍不住道:「阿瑤,你方才掐我作何?」
「你淨問些跟不上趟兒的話,我不掐你掐誰?」
「怎就叫跟不上趟?」吉南弦看著妻子那險些要翻上天的白眼,如夢初醒般道:「莫不是……那所謂決裂,莫不是假的?!」
說著,愈發恍然了:「是了,那晚於靈前,長公主也在!他們兩個加一起有百餘個心眼……在那時,便已經懷疑上長公主了!所謂決裂,除了讓蕭夫人之事看起來更為逼真之外……必是為了方便暗中分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