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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笑道:「那便多謝白爺爺的誇讚了。」
「小女兒家家的,還是個厚臉皮……」白神醫說這一句時,忽然想到這兩日進城之前在一間茶棚內歇腳時,聽到的那些有關吉家姐妹二人的風言風語,是以後面的語氣便不自覺軟了許多。
說來,茶棚中那些人所言,叫他聽得十分火大。
於是他在經過那幾人身旁時,悄悄給他們下了些癢粉——畢竟他只發誓說過不救人,可沒說過不毒人。
但真論起毒來,還是那些人的臭嘴更毒一些,下回再叫他聽著,直接下啞藥。
「臉皮厚也不是什麼壞事。」衡玉笑了笑,道:「若您果真累了,那便歇一歇,我這便讓下人去給您收拾一間客房出來,您好好睡一覺,何時歇得差不多了,咱們何時再過去也是使得的。」
到底長公主殿下的病不是什麼急症,不是非得急於這一日。
白神醫面色緩下來,負手慢悠悠地往前走:「這還差不多。」
膳堂里很快擺上了飯菜,白神醫大快朵頤之際,衡玉在廊下交待了翠槐一番:「去前頭客院裡,收拾一間最大的客房給白爺爺住,再挑兩個機靈勤快的小廝……」
翠槐剛應下離去,便有一名女使尋了過來。
「姑娘。」那女使福了福身,輕聲道:「老夫人和郎君說,讓您忙完了之後,還回前廳說話。」
衡玉默默看了眼天。
「走吧。」
逃是逃不掉的。
回到前廳時,衡玉只見祖母正坐在那裡吃茶。
「阿兄怎麼站著?」衡玉跨進廳內,隨口問。
走來走去的吉南弦聞言看向妹妹。
是他不想坐嗎?
他坐得住嗎!
「說說,什麼叫定北侯給咱們家做贅婿?」吉南弦剛示意下人剛門合上退出去,便神色焦急地問:「方才那位白先生在此,我忍著沒給你露餡,你現在總該解釋解釋了吧?」
見他這模樣,衡玉拿儘量舒緩的語氣道:「阿兄勿急,此事有隱情在。」
吉南弦正色以待,又有一絲戒備:「先說好,不准撒謊!」
「阿兄杯弓蛇影了不是。」衡玉也不賣關子,很快便將大致經過說了一遍,但只提了蕭牧此前中毒昏迷命懸一線,並未細說下毒之人是晏泯等諸多內情,晏泯之事她還沒和蕭牧仔細對過,尚且不確定適不適合說。
雖然他說她只管看著辦便是,但分寸還是要有的。
孟老夫人和吉南弦也聽得出她有意略過了一些,但也都並無意過多追問——再是結盟,也沒道理過度追究別人的私事。
若果真關乎結盟大局,小玉兒也不會瞞著,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再者,今日的重點也不在定北侯中毒之事的真相之上。
「當真就只是逢場作戲?」吉南弦盯著妹妹問。
衡玉:「?」
什麼叫逢場作戲?
「權宜之計。」衡玉糾正道。
孟老夫人含笑點頭:「救人總歸是沒錯的,我們小玉兒不拘小節,臨危應變,當夸。」
聽得自家祖母此言,吉南弦才真正鬆了口氣。
在這個家裡,騙他好騙,但休想有人能騙得過祖母——祖母都信了,他自然也沒道理再多疑了。
還好還好,本以為要朝賭夕輸。
吉南弦那口提起來的氣,再次鬆了下來。
「都這般時辰了,阿兄還不入宮嗎?」為免自家兄長再揪著不放,衡玉先發制人地問。
「聖人今日不臨早朝,這般時辰太子殿下正和百官議事,我晚些去也無妨。」
「雖太子殿下此時不在東宮,阿兄卻也當持以勤奮之姿才是。」
聽她一副勸人勤勉的語氣,吉南弦看她一眼:「還不是因為你,若不然我方才便走了。」
不過也確實不宜再耽擱了。
吉南弦向祖母行禮罷,便趕忙上值去了。
「你阿兄忙去了,你可有事要忙?」孟老夫人笑著看向孫女:「要不要坐下陪祖母繼續吃茶?」
對上自家祖母那雙含笑的眼睛,衡玉總覺心中打鼓,剛想要尋了藉口遁走時,便剛巧有了送了專合她這瞌睡的枕頭來:「二姑娘,前院有女使尋您。」
有小廝的聲音隔著廳門響起。
衡玉藉此事得以開溜,待出了前廳,便見一名小丫頭等在石階下,瞧見她過來,忙福身行禮,道:「方才有姜令公家的下人過來,遞了這張帖子,指名要給二姑娘的。」
衡玉不由大感疑惑。
姜正輔府上的人,來給她送帖子?
她上前接過那張帖子,展開來看,只見其內的花簾紙上寫著幾排秀氣的簪花小楷。
竟是姜家姑娘?
衡玉思索一瞬,重新折返回了廳內,將帖子交予了自家祖母過目。
「你與這位姜家姑娘,從前有過往來麼?」孟老夫人問。
「算不得有什麼往來。」衡玉道:「不過去年離開京師前,我曾隨蔣媒官前往姜府替其畫像——彼時隨口閒談幾句,倒也還算投緣,但也僅止於此了。」
非是她淡漠,覺得那份投緣不值一提,只是對方到底是姜正輔的女兒,她此時收到這份請帖,便少不得更要多幾分思量。
「這帖子上的字跡,瞧著便是出自名門閨秀之手,大約是這姜家姑娘親筆所寫,倒也可見誠意。」孟老夫人道:「但據我所知,這位姜家姑娘因體弱之故,甚少與人往來走動,更不必提是辦什麼生辰宴了……此番邀你前去參宴,乍看之下,的確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