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
隔著朦朧的霧氣,桂花氣息若隱若現。他低聲嘆息道:「不過是想要親一下陳世子,竟不知如此難。」
陳皎被親時還一臉茫然,傻傻地睜著眼,清澈的杏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太子殿下。
早說啊,只是親親的話,剛才她根本就沒必要那麼緊張了嘛。
在戀愛這件事上,陳皎一向看得很開。除了自己的屁股是底線,其他好像都沒什麼問題。
早知道太子殿下之只是想要親親,她剛才就不會傻傻地說什麼勸太子殿下保重身體,不要以後像她一樣不行了。
謝仙卿抬眼便望見她眼眸中的茫然,頓時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和陳皎在一起後,謝仙卿才明白情之一字,變化繁雜。上一秒還沉悶陰鬱,下一刻又仿若晴空。
謝仙卿心一瞬間溫柔極了,他淺淺親了陳皎一下,便轉身出去了。等陳皎穿戴整齊,從暖泉中出來時,他依然等在屏風外。
他眼眸繾綣,伸出手,指尖握住對方的手,陳皎也不掙扎,而是乖乖跟在他身後。
院內燭火搖曳,頭頂明月照人。
陳皎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另一人溫度,嘴角不自覺上揚。
她很快又壓下唇角,故作不開心,悶悶地說:「其實我剛才是開玩笑的,我沒有不行。」
謝仙卿:……?
有時候他真的不明白,陳皎的小腦瓜里,每天究竟在想什麼。
在這種曖昧的時刻,她居然還在糾結她行不行?!
陳皎的想法很純粹,她就是覺得自己喝了那麼多補湯,還戴了那麼久的胡蘿蔔,上次還專門為這個事情跟太子殿下爭執許久。好不容易洗清了這個頭銜,肯定就不能再戴上了啊!
謝仙卿看著身旁的少女,挑眉道:「今天行嗎?」
陳皎抬起頭看著謝仙卿,眼眸清澈,認真地說:「不太行。」
謝仙卿也笑了,看向陳皎的目光十分溫柔,還帶著一種看傻子的寬容:「哦。」
他又親了下陳皎,很溫柔地說:「既然如此,等陳世子行的時候,我們改天試試。」
陳皎想了想,也同意了:「行吧。」
反正吹牛不要錢。
在別院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陳皎和太子殿下便坐上了回城的馬車。
雖然昨晚在暖泉時驚心動魄了些,但過程和結果倒是非常不錯的。回憶起漫山遍野的桂花樹和夕陽,以及暖泉中的吻,陳皎覺得自己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的事情。
今天休沐,陳皎不用去國子監也不需要去太子府。她開開心心地蹦躂進侯府,正準備溜回房間休息看話本,然後便被永安侯叫住了。
永安侯便坐在大堂中,眼下有了青影,也不只是等待了多久。
從前不知道陳皎和太子殿下的關係便罷了,但如今侯府的人都知道陳皎和謝仙卿關係特殊,見他們共同出遊且夜不歸宿,自然會操心擔憂。
永安侯叫住陳皎後,嘴唇闔動,遲疑道:「近日已有人上表陛下,言太子殿下年歲漸長,請奏為其娶妻開枝散葉。」
陳皎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下意識道:「但是陛下不是不允許殿下娶妻嗎,他們……」
永安侯臉色有些沉,道:「所以是納妃。」
他看著女兒,不錯過對方的神情,強調道:「聽聞陛下,已有鬆動之意。」
這些年不是沒人請奏為殿下娶妻,太子殿下身為東宮嫡子,未來天子,他的子嗣從某種意義上也關係著政黨局勢。
其餘幾名皇子早已娶妻,連妾室都納了許多,孩子都會跑了,東宮儲君卻至今獨身一人。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因為皇帝不願太子勢力增大,所以特意壓著不肯為他娶妻。
這些年太子黨也一直在為此在跟陛下周旋,畢竟若是皇帝命長些,再在龍椅上坐個十幾年,而到那時太子名下還沒有子嗣,恐怕殿下儲君不保!
但從前兩年開始,也不知是殿下說了什麼,太子黨妥協了一段時間。但根據永安侯現在所說,似乎是又有了動向。
皇帝不肯給太子娶妻,不願讓對方生下嫡子,但若是側妃便又不同了。
若是從前,老皇帝大概率不會鬆口。但五皇子謀逆一事似是打擊了他的意氣,他前段時間讓太子監國,此次或許也會退讓讓太子納妃。
到那時……
永安侯看著陳皎,認真道:「到那時,你算什麼?」
太子納妃,陳皎算什麼?
是臣子,還是情人,她要如何自處,又要如何看待太子和其他女人生兒育女。
陳皎目光落在遠處。昨日她開開心心跟隨太子上山,第二日才下山,永安侯今日便忽然說了這齣,其中意思彼此都清楚。
因為太子今日還要處理公務,所以他們回長安城的時辰尚早,門外天邊朝陽徐徐升起,照耀在所有人身上,陳皎卻沒有感覺到暖意。
她甚至覺得有些冷。
朝陽和昨日落下的斜陽成為鮮明對比,然而昨天的落日時,卻是溫暖的。
陳皎沒有說話,她知道父親的意思。
永安侯親眼看見女兒的神情從欣喜,逐漸變成面無表情,成為人前那位冷漠睿智的陳世子。
說不痛心是假的,但永安侯不得不這麼做。
他當初就錯了一次,如今就不該一錯就錯。
女子在當世本就不易,陳皎女扮男裝冒著欺君之罪假扮世子,自應當更加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