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能加入太子黨的人都是朝中大臣,大家自認比陳皎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世子有才學有能力,結果偏偏讓對方後來者居上,心中說沒有不服氣哪肯定是假話。
下朝後,太子黨幾位同仁邊往外走邊在商議朝事,正巧提到了陳皎:「陳皎這小子素來滑不溜秋,這次終於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惹了殿下生氣!」
「陳世子這次可是慘了,已是幾天未見他出現在太子府,不會遭殿下厭棄吧?」
「我聽聞太傅也對陳世子很是不滿,不久前專程勸誡殿下遠離小人,說不準便是這個原因……」
同行的王尚書卻不發一言,若有所思。
他歸家後略微沉吟,便喚來自家傻兒子,吩咐道:「你上次說陳世子今日會從山莊回長安。待他歸京後,你便……」
與此同時,太子府中寂靜一片。
太子近日心情不佳,連帶著府中氣氛也十分沉悶壓抑,時刻伴在謝仙卿身邊伺候的張公公更是提緊了皮。
書房內,謝仙卿正在作畫。
他站於桌前,一手執筆,忽地漫不經心問道:「陳世子今日回京了?」
聽到這句話後,張公公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太子低氣壓了幾天,太子府上上下下都肅穆一片。
張公公因為是太子身邊的內侍,比常人多知道些內情,清楚太子心情不好大約與陳世子有關。
他為此還感慨君恩難測,不久前陳世子和殿下關係極好,兩人同進同出,現在卻轉眼遭了厭棄。
張公公唏噓過後,猜想大概以後再太子府再也聽不見陳世子那些令人聽了牙酸的奉承話了。
沒想到殿下居然又提起來陳世子!而且聽這口氣,並不是全然厭棄了,似乎還有些掛念……?
果然,他就知道禍害遺千年!
張公公心裡一上一下,打不定主意,小心道:「聽說今早有人在城門口看見了永安侯府的車。」
謝仙卿沉了眼,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
見太子殿下情緒不好,張公公眼珠轉動,斟酌道:「舟車勞頓,天色尚早,大約晚會兒陳世子便來了。」
謝仙卿嗤了一聲,丟開墨筆:「若是想來,她早就到了。」
上次詩會散場已是傍晚,陳皎進城後沒有歸府,而是第一時間來太子府找自己。兩相對比,這就是上心和不上心的差別。
謝仙卿看向窗外,輕聲道「大約是心中有氣吧。」
張公公提起了心,小心翼翼道:「殿下多慮了,陳世子一心為殿下著想,對您的心意大家都瞧得見。她怎麼可能會對您有氣呢?」
謝仙卿垂下眸,似是嗤了一聲:「我卻是氣我自己。」
這句話沒頭沒尾,張公公心中疑惑,卻不敢問。
只見不知何時,畫紙上庭院中多了一株桂花樹。花瓣飄落,落在石桌上,又好似落在謝仙卿心中,泛起點點漣漪。
他終是嘆了聲氣,道:「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
這句話滿是無奈悵然,一旁的張公公聽見後心頭大震。結合近日殿下情緒反覆,以及今日的談話,猜出真相的他手指不自覺發顫,差點當場跪下請罪。
張公公額頭汗珠如雨,假裝自己是個聾子什麼都沒聽見,暗想他今日是否會被滅口。
謝仙卿並未關注內心惶恐的內侍,他獨自一人立於窗前,不知在想什麼。
作者有話說:
「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出自歐陽修。
意思是:初見時我便留意到你,更何況現在對你的感情
這句詩典故有兩種解釋,一種是詩人確實有心思,一種是政敵為掰倒他斷章取義,千年前的事我們已不知真相,這裡的詩句只為表現謝仙卿欲求不得,不為世俗容納的糾結情感。
第19章
另一頭,陳皎也對太子殿下的疏離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原以為太子那日是心情不佳,過幾天便好了,現在想想可能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恰好老夫人回府,侯府全家聚在一起商談此事。
陳皎覺得太子忽然生氣,可能是因為自己上次那鍋雞湯大補燙送得不對。
眾所周知,是男人就不能說自己不行。
雖然太子體虛,自己也不能貿然說出來,還大張旗鼓地專程送補湯啊!
聽完陳皎的分析,侯府其他幾人都覺得很有道理。
老侯爵拍著大腿,痛心疾首道:「皎兒你一貫沉穩,這次事做得實在不厚道。」
換做其他男子被說不行,揍對方一頓都算是輕的,也就是太子殿下才有這麼好的風度不計較。
老夫人卻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太子清風朗月心胸寬廣,如何會因為區區雞湯認為自己被影射而遷怒呢?
老夫人乃是大家族庶女出身,上有心狠主母下有難纏嫡姐,卻一路斗到最後,嫁給位高權重的侯爵,做了侯府主母。
雖然她已年邁,但京都中現在仍流傳著她的傳說,諸多閨中庶女都以她為人生奮鬥的終極榜樣!
老夫人作為頂級高手,在聽聞事情來龍去脈,仔細詢問陳皎當日和太子殿下的談話後,不由覺得其中有些不妥。
她皺了皺眉,問道:「皎兒,你怎的這般和太子說話?」
怡和郡主不解其意,替女兒辯解道:「母親,世子言行間對太子夠尊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