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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正覺得自己在哪裡都行,現在永安侯他們強烈反對和擔憂,陳皎也不強求。
畢竟就像祖母所說,這件事很可能會連累到永安侯府的名譽,她需要尊重家人的意見。
陳皎見大家都不贊同,點頭道:「好吧。其實我只是覺得皇后只能一直在宮裡。但如果我還是陳皎,我就能每天回家吃午飯。」
說到這,陳皎是真有點遺憾。
自古女子出嫁後,都不再似少女時自在,回家看望父母的時間也隨之變少。
古代更是如此,往往只有過得不好在夫家受了欺負的女子,才會時常回家。
尋常女子便如此,皇后就更不現實了。
自古只有皇帝微服出巡,卻極少有皇后微服出訪的例子。
皇后出宮屬於頭等大事,只有在重大祭典時才會出現,伴隨著文武百官,根本沒有時間和父母閒聊。
所以陳皎進宮後要想再見家人,只有他們遞摺子進宮。儘管如此,彼此見面的次數也絕對不可能多,一年到頭大概也就兩三次吧。
這還只是怡和郡主和老夫人。
外男不能進後宮,這便意味著陳皎進宮後,除非她偷偷溜回家看家人,否則她這輩子都極有可能無法再見父親和祖父了。
聽到這,所有人都愣住了。
方才的喜悅褪去,大家才意識到分別的來臨。
女兒和孫女要嫁人了,嫁的還是天家,將來可能他們再也見不著了。
她是開心了還是難過了,有沒有偷懶耍滑,是否跟陛下過得和睦,他們也不能時時得知。
分明在今天之前,大家都認為以陳皎『男兒身』的身份,她會在家中一輩子。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陳皎見大家傷心,當即安慰道:「沒事爹娘祖父祖母,反正宮中我說了算。以後中秋除夕每逢佳節,我便設宮宴,請你們一起進宮相聚。」
大家都沒說話,每年就這幾次遠遠見面的機會,根本值不得開心。
氣氛逐漸沉悶失落,怡和郡主眼眶已經紅了,握著手帕對老侯爺說道:「爹,不如此事再做商量?」
永安侯咳嗽一聲,也含糊道:「皎兒方才說陛下已答允,我瞧這事未嘗沒有機會。」
所有人:……剛才跳得最歡,反對得最激烈的人不是你?
雖然永安侯是根牆頭草,但他卻說出了其他人隱秘的心思。
欺君之罪都擔過了,這輩子就陳皎這一根獨苗苗,全家都比不上她珍貴寶貝。
永安侯夫婦老年得子,如今已近六十,老侯爺老夫人更是年過八十。
在當朝他們都算是高壽之人,未來卻誰都不好說。老夫人身體最差,每年春冬之際便得去郊外山莊養歇,也不知還有幾年可活。
他們這一生,榮華富貴享受過,馳騁沙場風光過,感受過大權在手的滋味。
功名利祿皆是身外之物,大家不惜頂著欺君之罪,冒險搏這場從龍之功,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日後快樂幸福。
……
這事還沒真正做出決定,永安侯府的人倒是先互相抱著,又哭了一場。
一天之內,一家人連續相擁痛哭兩場。
不久前是擔心被史官唾罵遺臭萬年,這次是因為即將分別的傷心。
陳皎瞳孔地震,慌張道:「沒必要吧!我還沒嫁呢,大家看看我啊。」
她在旁邊跳來跳去,揮舞雙手。然而大家哭得傷心,根本沒人搭理她。
大概是嫌棄她吵得煩,怡和郡主還瞪了她一眼,不滿哽咽道:「一邊玩去。」
陳皎:……?
我懂了,你們根本就不是因為我傷心。
陳皎呆滯地看著她爹她娘和祖父祖母一起傷心,訴說著這些年撫養陳皎長大過程中的各種事情,以及傷心地罵狗皇帝。
上一個他們罵的狗皇帝是先皇,本以為太子殿下登基後大家便不必用這個詞了,沒想到謝仙卿不做人,害的他們父女分離。
永安侯府眾人一致決定,他們今天必須去祠堂罵一頓皇帝!
大家激動地走了,唯獨被忘記的陳皎:……?
她一個人坐在旁邊,看著大家走遠的背影,忽然驚覺自己被排擠了!!
明明以前有這種待遇的人都是她爹,現在風水輪流轉,居然輪到她了!
陳皎當即生氣了,她決定也要排擠其他人。
她一個人排擠大家!
她要讓其他人知道,這種一言不合,搞小團體排擠他人的做法很不理智!
這個家是不能呆了,陳皎傷心了。她當即起身,決定去找謝仙卿玩。
一個時辰後,飛霜殿中。
謝仙卿一邊批改奏章,一邊聽陳皎碎碎念抱。他指間筆墨點點,挑眉道:「你今日在家中便是討論此事?」
陳皎坐在他身旁,義憤填膺道:「對啊!我明明就在他們眼前,他們居然都不理我!」
陳皎劈里啪啦說了一大堆,發現謝仙卿從頭到尾都沒有皺眉,而是在耐心傾聽。
她忽然覺得有個男朋友似乎也很不錯,至少可以聽她說廢話。
陳皎出了氣,便趴在桌上發呆,雙手托腮地看謝仙卿批改奏章。
她忽然茫然地說:「祖母說我太貪心了,什麼都想要……陛下你會不會也這麼覺得啊?」
謝仙卿勾了勾唇,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陳世子從來不都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