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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舟不明白陸雲挽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個, 他微微皺眉並搖了搖頭。
陸雲挽有些無奈地抬起了手, 緩緩觸向楚玄舟的臉頰, 最後壓低了聲音如分享什麼秘密似的對人魚說:「這意味著沒有人有資格原諒您, 更沒有人配原諒您。」
最重要的是誰敢不原諒你啊!
陸雲挽的目光無比堅定, 他的話像釘子似的,一顆顆敲進了楚玄舟的心中。
「砰!」
陸雲挽的話音剛一落下,懸浮器內突然傳來一陣巨響。
鮮紅色的飛行器撞碎了實驗場上的「隔板」不受控制地進入緩衝圈,只差一點點就要撞碎環形試驗場的金屬外壁,從這裡衝出去了。
守在環形試驗場上的人不約而同地尖叫了起來,甚至有人忍不住在這個時候閉上了眼睛。
而站在一邊光腦前瘋狂輸入指令的周鳴霜,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豐富的專業知識告訴他們,懸浮器以高速旋轉的姿態從這裡衝出去結局只有一個……
那便是死。
伴隨著那陣猛烈的撞擊,懸浮器內部也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陸雲挽沒有穩住身子,腰部直接撞在了一邊的座椅靠背上。
鑽心的痛意瞬間向他襲來,陸雲挽咬緊牙關,努力忽略這感覺頂著晃動朝一旁的駕駛位走去。
就坐到位置上的前一秒,陸雲挽突然回頭看向楚玄舟。
「陛下,您是帝國的未來,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地活著。」和剛才不同,陸雲挽的這句話不加任何修飾,真誠到了極致。
不等楚玄舟反應,陸雲挽便坐在了駕駛位上,他拼盡全力指揮這架方向系統失靈大半的懸浮器回到航道。
「你們看!」
「它的駕駛艙仰角是不是變了?!」
「周老師您快看,懸浮器好像轉向了?」
一點細小的變化沒能瞞過守在下面這群人的眼睛,他們迅速捕獲了懸浮器的變化,大聲叫喊了起來。
周鳴霜隨之抬頭,也朝懸浮器看去。
在刺耳的「滴」響映襯下,龐大的懸浮器就像一架在颱風中尋找方向的風箏。
它看上去既脆弱又頑強。
明明只是一架沒有血肉的飛行器,這一瞬所有人竟都從它的身上讀出了「不屈」與蓬勃的生命力。
「加油,加油啊……」
「陸閒穩住。」
班如風默默握緊了拳,小聲鼓勵著陸雲挽 。
不只是他,楚玄舟帶來的人魚,還有方才慌亂到不行的眾人全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巨型試驗場上忽一下安靜了起來,沒有一個人再發出聲音,他們的耳畔除了光腦上的警報外,就只剩下了懸浮器一圈圈高速運行所產生的巨大氣流聲。
站在下方的周鳴霜頓了一下,突然低頭又在光腦上輸入了一串指令。
——與剛才的嘗試修復不一樣,這一次周鳴霜選擇用光腦將眼前紅色懸浮器的所有操作和飛行姿態都記錄了下來。
直覺告訴周鳴霜,這些數據有可能改變自己的整個研究走向。
和機甲不一樣,普通懸浮器的視窗沒有經過特殊處理,所以看窗外的景色時,也不會有機甲明顯的降速感。
在懸浮器高速運轉的當下,陸雲挽已經完全看不出外面究竟是什麼樣子了。
失重與過載感一陣陣向他襲來,並在同一瞬間化作瀕死感將陸雲挽包裹。
他完全是在憑藉經驗與肌肉記憶轉換航道。
陸雲挽的神經與肌肉一起緊繃,但那雙往日總是像深潭一樣沉的眼眸,竟然在這個時候亮了起來。
他依舊頂著「陸閒」這張臉,可楚玄舟卻再一次通過這陌生的背影看到了攝政王的過去……
看到了陸雲挽的少年時代。
和在後面恍神,完全不在意兩人是死是活的楚玄舟不一樣。
陸雲挽現在簡直全神貫注。
作為最了解這架懸浮器的人,陸雲挽沒幾秒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懸浮器調整角度的部件失能,它的角度調整功能受到限制。
如果其他人遇到這個問題,八成會在慌亂中下狠手,試圖將懸浮器「掰過來」。
但陸雲挽卻沒有這樣做,他保持著耐心,一點點將它轉了過來!
「呼……」顧不得楚玄舟就在自己身後,在懸浮器角度正常的那一瞬,陸雲挽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他慢慢放緩手上的動作,然後轉身看向楚玄舟。
懸浮器還在晃動著,但是陸雲挽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頂著搖晃與報警器的尖鳴,一臉認真地對楚玄舟說:「陛下,您可以戰死,可以死在王座上……但是千萬不要在這裡。」
「這個結局配不上您。」
就像計算好似的,陸雲挽最後一個字剛才落下,上一秒還在急速行駛的懸浮器竟然穩穩地停了下來。
刺耳的尖鳴剎那間消失不見,楚玄舟的耳畔只剩下了自己隆隆的心跳聲。
陸雲挽成功了。
——
突如其來的幻痛打斷了周靜雪的實驗,她不敢再幫陸雲挽恢復記憶,治療什麼心理障礙。
儘管「自由駕駛機甲」對陸雲挽仍有著致命的誘惑,但是在這種強大的副作用的影響下,他也忽然猶豫了起來。
陸雲挽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撫沉星實驗中心,但眼下幻痛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他想了一下還是再一次和對方預約了新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