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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雀印羅門的師宗放出風聲,稱南華道赭玄道君與其道門背離,擎霄尊君又正閉關修煉,獨剩鶴懸真君一人支撐道門, 魘蝠血閣恨南華道不及, 得此消息當即派出閣內魔修大舉進攻南華道, 哪知……」
「哪知什麼?」
「南華道如今屹立不倒,還能因為什麼,自是那雀印羅門傳了假消息,使得魘蝠血閣遭受重創,生了報復的心思罷。」
一旁的聽客連連頷首,接過話頭:「當時風聲一出,不少想吞沒南華道的道門都生出了強攻的想法,最後只去浮玉山看了眼便悻悻而歸了。」
「這是為何?」
「你是不知,那赤煊劍留在南華道山門,威懾世人,他赭玄道君劍在人在,誰敢過去送死!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南華道再如何落敗,卻囊括了整個道界的三個元嬰期修士,更何況赭玄道君的修為定是在元嬰期之上,看來這南華道一時半會兒,是折損不了的。」
茶客長嘆一聲,不知是在嘆赭玄道君修為高深,與尋常人有天地之差,還是嘆南華道難以折損,仍是不少人心中的眼中釘肉中刺。
「對了,那隻修成了人形的鶴頂粉蝶,諸位道友近日可還見過?」
有人轉移話題後,瞬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在獸界,能化為人形的靈獸十分稀罕,令修道者求之不得,除了上回的雪雲地魄虎之外,難得又出現了只能化形的鶴頂粉蝶。
「見是見過,不過可惜,每次都讓它逃了。」
這隻鶴頂粉蝶不少人都見過,卻只是匆匆一瞥,它警惕心很重,善於隱身之法,總讓前來捕捉的道士們撲了個空。
蹲在角落裡的秦三眼珠子一動,站起來高聲道:「諸位道長有所不知,不光是那鶴頂粉蝶,我近些日子還在地洲邊境看見了只白虎!」
「白虎?」
茶堂內沸騰起來,「別是之前萬古道人他們抓走的那隻雪雲地魄虎?」
「那白虎好像從他們手裡逃了,我派本想上門去「借」,奈何遲了一步。哼,逃了便逃了,自己手段不行,非說是白虎與別人主動結契了,傻子才會信他的瘋言瘋語!」
「如若真是這樣,這隻雪雲地魄虎我派勢在必得!」
「哎!落誰手裡還不一定呢!到時候各憑本事,缺胳膊少腿兒是小,命丟了可怪不得我們!」
劍拔弩張氣氛一起,原本還和樂融融的茶堂轉眼山雨欲來風滿樓。
「諸位道長不要吵,我見過那白虎,我可以帶你們去尋它!之前我就見過它,我敢肯定,它就是你們要的那隻雪雲地魄虎!」
秦三站在中央一臉討好地笑道,「只求諸位道長到時能賞些引路費就行。」
話剛落音,有人直接往他懷裡扔了包靈石過來:「若是能帶我們找到那白虎,還有更多賞錢!」
「是是是,秦三定為諸位道長盡犬馬之勞!」
看著底下那人邊阿諛諂媚,邊抱著靈石見錢眼開的醜態,站在閣樓上的陸杳忍不住露出尖利的虎爪,眸子泛起了妖孽的薄金色。
蘇紈一掌拍在他腦袋上:「這般浮躁,還想保護我?」
感受到指節從亂糟糟的髮絲里穿過,少年受了驚似的,斂去眸里的金色,快速收起了爪子。
眼看秦三收了靈石走出茶舍,蘇紈按住陸杳的腦袋,往窗外一撥,「跟著他。」
秦三步子輕快,跟他此時的心情乘雲踏月般,笑容似乎要從嘴邊飛出來。
他一路左拐右轉,走到了一個黃符半道的攤案邊,用方才拿到的靈石買了一大堆丹藥,且還買了幾隻獸類回去。
待將這些置辦完,他那裝著靈石的袋子已然空空如也,直到日落的時候,他才拎著這些東西回了茅草屋,其間也並未在何處多做停留。
蘇紈正想著他的買丹藥和獸類的意圖,下一刻,就看他把買來的丹藥往獸類嘴裡塞,硬逼它們吞了下去。
每過半個時辰,他會時不時出來查看情況,有的獸類吃的是有毒的丹藥,半個時辰沒到就直接歸西;有的沒它那般幸運,在半死不活上卡著,不停地痛苦抽搐;有的獸類沒出現異常情況,他就會把餵給它的丹藥小心地收起來,如獲至寶一樣。
所以他屋外那些關在竹籠的獸,主要作用是為了幫他試藥?
住的破破爛爛,穿著粗布麻衣,吃的糙米野菜,人都乾瘦成木樁子了,掙了這麼多靈石,卻捨不得花在自己身上,滿腦子只有丹藥。
看著躺在竹籠里沒有生氣的獸,蘇紈越發的好奇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了。
或許是他想依靠丹藥修道,亦或許是他還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雖然他已經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了。
一旁的陸杳望著苦苦掙扎的獸類,不忍地撇過眼,仿佛看到它們,又想起了那個被鎖在牢籠里日夜遭受折磨的自己。
他神色不動,暗地裡卻下定了決心。
火光越躥越高,零星火花飛濺,差些跳到圍坐在一旁的藍衣小道士們身上。
他們正閉眼打坐,神識進入太虛混沌中。
嫦姝睜開合緊的雙眸,盯著跳躍不停的火光,又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樹下,白影似瓊林碎玉,在黑夜中仍舊晶明。
她的愁思浮上眉頭,擰成了精巧的「川」字紋:五師叔到底去哪兒了?
悠揚笛聲在曠野四起,穿透層層薄霧,徑直落入她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