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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寧璇生笑了起來,嘴角邊多出一個梨渦,急急忙忙往外走時,他又回過頭,像是很捨不得他,「殿主,那弟子這就走了。」
「去罷。」
青年立在望春樹下,寧靜溫和,使他不由地想起了教他練劍的師尊。
您要等我。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暗暗在心底說道,然後御劍飛進雲霧繚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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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比武大會看的就是各門派年輕弟子的資歷如何,而道界門派排名也因此轉化而來。
煉獸尚未興起時,大家過招還算是公平,等到煉獸之法席捲整個道界,對於煉器門派來講,比試那就是被直接碾壓,後來他們索性放棄了天印傳承,只想過幾天安穩日子。
南華道卻不同,有原主與徐清翊這兩個好苗子,早年在比武大會上以一身戰百道,把各個煉獸門派打得鬼哭狼嚎,才有了名傳天下的「雙絕」之稱。
後來對決就成了原主與徐清翊相較,那日原主可絲毫不留情,出手狠辣,差些在擂台上取了他的性命,好在擎霄尊君及時制止,才沒讓原主得逞。
自此之後,在世人眼裡,赭玄道君的實力絕對是凌駕於鶴懸真君之上的,當然事實也本是如此,但蘇紈偏要藉此機會扭轉乾坤。
臨行前,陸杳作為長昭殿殿主的親傳弟子,自然也要前往白稷神域。
蘇紈敲了敲瓷杯,神色肅然:「阿杳,此行你必是九死一生,要考慮清楚。」
「阿杳心意已決,雖死無悔,」
少年為他束好了發,奉上一杯冷茶,面色安然,「師尊放心,我會活下來的。」
上一個對他說「日月可鑑,雖死無悔」的人大概已經變成一堆白骨了。
他靠在藤椅里,任由竹影覆蓋全身,喃喃道:「好,就當是為了我。」
少年離去時,一如往常地回頭看了眼坐在竹廊里的人,跟那日一樣,他以竹影為蓋,藤木為棺,仿佛就此長眠,再也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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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稷神域位於金洲以北,地圓樹稀,山石眾多,本是沉於泅海之中,但百道比武大會時機一至,地脈就會浮上海面,靜候來人。
不出幾日,各門各派都帶著靈獸匯集於此,客套談話間,整座孤島竟也熱鬧起來了。
「你們說,這次南華道會來嗎?」
「怎麼可能不來,他們要是不來,就正表明南華道每況愈下,已是坐以待斃之勢了!」
話剛落音,海水擊石,飛濺出的水花直接結成冰凌,「噌」地釘在他腳下,瞬間地面結霜,令一行人連忙後退幾步。
若是被這冰凌擊中,怕也要跟這地面一樣被凍結。
眾人心有餘悸,抬目往上看去,正見鶴懸真君帶著一行人御劍而來,其一身寒茶色廣陵鶴紋刻絲袍衫,腰間束著石綠葡萄玉帶鉤,且掛著一枚帶細穗的灰白花色玉玦,入目給人以神清骨秀之感,雖不是仙卻更似仙。
「原是鶴懸真君!」
幾人訕笑行禮,心知肚明,他若真要除掉他們,這冰凌早釘在他們喉嚨上了,此番不過是給他們警告。
一行人尋到落腳處,嫦姝對這地倒是稀奇,趁著師尊圖清淨打坐去了,自個兒溜到一邊,準備找個樂子。
還沒走幾步,就被人叫住:「嫦姝!」
她覺得這聲音耳熟,回首往後一看:「趙余涯?」
見是熟人,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你們葭山門的也來了?對了,你們掌門是誰啊?」
趙余涯見她這模樣,好像絲毫不記得前世與他相識,所以有些低落:「是我。」
「啊?是你?」
嫦姝驚訝地瞪大了眼,這人看上去明明跟她年歲差不多大,怎麼就當上掌門了?
她略退一步,試探道:「那你等下還上台比試嗎?」
「自然是要上的。」
他們前世就是因百道比武大會結緣,遂他緊緊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熟悉的痕跡。
「那就好,等下比武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嫦姝活動了一下手關節,右耳朵又聽到有人說:
「聽說了嗎?南華道的赭玄道君叛離道門,與獸族私通,企圖謀奪掌門之位!」
「這事都傳遍整個金洲了,不過今日看鶴懸真君,好像沒什麼異常。」
「有異常還能讓你看出來!他們道門生出內訌,這表面繁榮怕是長久不了!」
「胡說八道!」
嫦姝氣得火冒三丈,提起劍就沖了過去,「我五師叔堂堂正正,哪能由得你們惡言詆毀!」
「什麼叫胡說八道,這事叫人盡皆知,你個小丫頭少在我們面前撒潑耍瘋!」
「你們這些混蛋,今日我非要給你們一些教訓不可!」
「來就來,還能怕你個臭丫頭不成!」
「姑奶奶這就教你做人!」
眼見他們抽出兵器打了起來,趙余涯欲要上前幫忙,竟看嫦姝以一敵二也不落下風,招招凌厲,逼得那兩個大漢節節敗退。
那一瞬,他突然明白赭玄道君曾說的「重活一次」是何意了,他心裡那個溫溫柔柔的小姑娘,果真變得更好更強大了。
滿耳都是流言蜚語,嫦姝氣得快要發瘋,渾身都在顫抖,轉身時她忽然想起什麼,將手中的劍指向趙余涯:「是你!」
「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