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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元衣衫的人頭也沒回,只隨性地擺擺手示意,步伐灑脫,消失在林葉間。
「小蘇真是好狠的心。」
萬樹靈公敗得老淚縱橫,看著棋局中的一排死棋,開始了長吁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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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一來,建在叢林深處的小築周邊更加幽靜,竹影蓋在昏暗的牆面,影影綽綽地晃動。
蘇紈立在門前良久,垂眸時光影在他臉上映下一道凌厲的弧度。
裡面寂靜無聲,仿佛空無一人,他揮袖解開門前的法印,推門而入。
房裡燭光微弱,泛黃的古籍仍舊亂七八糟地堆在案台邊,杯里的茶水早涼透了,卻不見那道熟悉的白影。
他細眯著眼,環顧四面,再沉默地走進最裡間,先聞到一陣濃烈的香氣,紫檀嵌螺鈿理石羅漢榻上鋪著的軟絲錦被鼓起來,罩著一團看不清的人影。
「師兄?」
他遲疑地喚了他一聲。
這道人影簌簌顫抖,將遮蓋全身的被子收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蘇紈面色凝重,上前用力扯開錦被,剎那間幽藍與銀灰的光線交映,照得周遭一片疏朗,這人墨描似的眉眼看他時含著愕然,又慌亂斂下眼睫,其額前那對原本修長別致的龍角此刻只餘下一半,另一半被他折斷拿在手裡,斷角上的幽藍正漸漸變得灰暗。
「別看我。」
他像是不願被他看到這副模樣,所以用身後發著銀光的長尾把自己藏了起來。
這傢伙是覺得自己變成龍很難看?可他之前陷入昏睡的時候,他就已經見過他這副模樣了。
「怎麼現出龍形了?」
他輕輕撥開他的尾巴,拿過他手裡的斷角,與他指尖接觸時,感受到了不尋常的灼熱。
這種感覺跟他記憶里的某種感覺有幾分相似,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控制不住。」
徐清翊的眼珠像半透明的翡翠,氤氳霧氣繚繞其間,貪戀若隱若現,見面前的人沒有因為他「醜陋」的模樣露出厭惡神色,便絞緊了他的手。
蘇紈正打量著斷角,從手背傳來的熱度直接燒到心底,還燙出了一個冒著縷縷白煙的洞。
仰目那刻,恰如光風霽月的人已坐在他腿上,隨意扯亂雲紗袍衫,帶著傷痕的身體像是擲在地上後摔出裂痕的京白玉,脆弱到一撫摸就會破碎。
一種奇特的花香氣撲鼻而來,膩得他不禁神思恍惚,面前的人落入他眼帘,他的眼裡出現了一輪被淹沒在湖水裡的銀灰月亮,淒冷地散發著明淨清暉。
「赭玄,跟我雙 修罷。」
說這話的人眼底涌動著席捲而來的嗜欲,用手纏住他脖頸,再是主動地去親他緊抿的唇。
像是知道他會毫不猶豫地推開他,所以這雙勾住他脖頸的手用了極大的勁,滾燙的軀體也跟著緊貼過來,灼熱感與迷人的香氣全然圍在身邊,蘇紈閉眼定了定心神,查德想起:這種熟悉的感覺與在鬼巢時他情思蠱發作後很是相似。
難道他體內有情思蠱?
溫熱的手掌攀上他單薄的脊背,指尖順著脊柱溝慢慢下滑,停在脾俞穴,神識探入內里,細緻遊動兩圈後,無聲地消散在氣海。
既然不是情思蠱,那他為何極容易動情?莫非……是動物的本性?
甜到醉人的香氣不依不饒地侵蝕著神思,他此刻也有些混亂,從他迷亂的親吻里抽離,看了眼這張極度漂亮的臉,心緒不由被牢牢地吸引去,他眸光沉了沉,忍不住捏緊他瘦削的下巴,吻上濕漉漉的唇瓣。
水中的銀月猛然被攪動,大片漣漪一圈一圈地泛起,將冷光震成碎玉。
被撩撥後,銀白的龍尾不自覺地絞上來,懷裡的身體輕微顫了顫,喉嚨里發出支離破碎的低語:「嗯……赭玄……」
突如其來的兩個字讓他又清醒了些,他竭力壓下燒心的躁動,驅散周圍惑亂神智的香氣,面上總算恢復了一抹清明,接著輕柔地撫了撫徐清翊的後頸,施法讓他暫且安穩睡去。
差些就走偏了。
他挑起垂在他肩側的一縷夾雜著幽香的青絲,眼裡沉沉鬱郁,不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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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做的玄燕飛出茂密層林,沖入碧空,幾個靈獸也跟著跑出樹林,來到了較為空曠的湖泊邊。
小兔跟在桃花妝緞煙羅裙的女子身側,慢悠悠往前行:「小嫦姝,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獸界來了一隻非常厲害的大龍。」
「大龍?」
嫦姝似乎在想別的事情,隨口應了一句,「有多厲害?能比阿杳還厲害?」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化成人形後跟你要找的……」
「嫦姝。」
話沒說完,有人就喚出她的名字。
「五師叔!」
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嫦姝的一雙眼睛立馬變得明亮起來,連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哎!等等我!」
小兔見狀也跟著她一溜兒地跑過去。
玄燕飛得越來越高,在視線里逐漸只有米粒那樣大了。
脆亮的鈴鐺聲率先入耳,再是靈動活潑的小姑娘笑著跑過來。
蘇紈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碧空里的玄燕上,心中則思索著該如何告訴嫦姝徐清翊失蹤後發生的種種。
「五師叔!」
她奔行到他跟前,見他一直出神地盯著空中的玄鳥,便問道,「您也想放紙鳶嗎?我這還有呢!」